……
夜深了。
“这边再捏一捏,手劲轻点,疼。”
金色披肩长发散在身前,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朵抖了抖,阿斯兰姑娘一脸不快的加大了手中的力气,躺在靠椅里的男人顿时大呼小叫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限制级游戏。
两个人的晚餐吃的并不畅快,心思细腻的姑娘看出男人的重重心事,他已经很累了,便加快了用餐速度,留下更多的时间用来休息,恢复体力。
“听说你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
周金儒闭着眼睛:“累死我了,集训要我出面,开箱测试也要我出面,那哪是什么开箱测试,是找我要钱来了。”
维娜淡淡道:“你既然是罗德岛的领袖,那就必须为了生活在这里的人拼尽全力,谁让你是领袖呢。”
“你可别乱说,领袖是阿米娅,我和凯尔希医生都是她的部下。”
面对周金儒的矢口否认,维娜仿佛没听见,继续说道:“你也要做好表率,阿米娅小姐不断从你和凯尔希身上学习到新的知识,她以后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领袖,全看你们的言传身教。”
阿斯兰小姐的手忽然被男人握住,他侧过头,看着姑娘英气的容貌:“那你呢,维娜,作为阿斯兰的王室,你做好成为国王的准备了么?”
她试图抽回手,然而男人握的很紧,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闷声道:“我甚至无法用正常的身份回到维多利亚,怎么可能成为国王,而且现在的维多利亚并不缺少国王。”
“这么说,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维娜沉默许久,最后缓缓摇头,承认了自己的虚弱。
周金儒又问道:“如果有机会,你会勇敢戴上王冠么?”
“不是我戴上王冠,博士,维多利亚的人民选择了我,我才能成为国王,国王理应为人民付出。”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在阐述自己的意志。
“好了,我明白了,不说这个,维娜,我会帮你的,这是我的承诺。”
松开手指,然而姑娘并没有抽出手,而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你今天有点奇怪。”
“我只是太累了。”
周金儒站起身准备离开,他没走几步,身后传来阿斯兰姑娘的声音:“博士,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今天跑了好几处地方,你知道的,一身汗,臭烘烘的,先去冲个澡,还要去凯尔希医生那边体检。”
这绝不是逃避。
维娜没有再挽留,目送男人远去,一个人坐在靠椅里,捏着手指,低下头呢喃道:“我能不能当国王,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
……
……
当然重要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肩头,带走一身疲劳,喷头的水花打在脸上,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
维娜不止一次提到她再也无法回到太阳升起的地方,也就是她的祖国,回家是她的心愿,却无法实现。
对于隐姓埋名远离故乡的人,回家是一种奢侈。
周金儒睁开眼,伸手擦掉镜子前的水雾,眼前出现了一个面容冷酷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以前的家人朋友绝对认不出现在的他。
走出浴室,披上干净的衣服,独自一人走在罗德岛上层的走廊里,将心情放空,恢复到最自然的状态,敲开凯尔希个人医疗室的门。
“你来了?”
大猞猁站在门口,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一双眼睛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找出点什么。
周金儒疑惑道:“我怎么了?”
“你需要放松一下。”
“我刚刚吃过东西,冲了澡,很放松,快一点进行体检吧。”
“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似乎有所指。
周金儒点点头:“切尔诺伯格,我丢掉的那部分记忆,总要弄个明白吧?”
凯尔希打开医疗舱,周金儒一只手按在医疗舱的盖子:“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
“当我躺进去的时候,你在哪里?”
凯尔希抱着双臂:“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出现在梦境里,没有我,你无法进入梦境。”
所以你是房主?
周金儒脑海里没来由的蹦出一句,他强忍着没有说出来,反问道:“这段记忆是你的?”
“不是我的。”
凯尔希盯着周金儒的眼睛:“你真的想知道?”
“我们之间应该坦诚一点,毕竟你是我的前妻。”
今晚的他超级勇敢。
大猞猁的眼瞳快速收缩,冷声道:“这个笑话不怎么样。”
“好吧,说笑到这里结束,你说出来,我能放心一点,梦境世界我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我有点担心你。”
凯尔希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我不止一次告诉你,‘源石承载着精神’,那么,你觉得精神是什么?”
“意识。”
“意识呢?”
“意识是一种自我认知,凯尔希,换个场合我会很乐意跟你聊这些哲学话题,但现在不是好时候。”
凯尔希叹了口气:“你既然都说意识是一种自我认知,还不明白‘源石承载着精神’这句话的含义么?”
周金儒并不擅长猜哑谜,直截了当道:“你的才智绝伦,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大猞猁悄悄握紧了拳头,当事人都忘了自己研究出的内容,还在问她到底在说什么。
骤然间,有什么东西猛地撞在周金儒的身上,措不及防之下,他连续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靠着门的椅子里,吃惊道:“凯尔希,你在干什么?!”
凯尔希仍然站在那里,冷冷道:“你现在的情绪是惊讶和愤怒,对么?”
“你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回忆是有限的,能留下痕迹的记忆,必然伴随着情绪变化。”
她快步走到周金儒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现在明白精神的含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