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毕竟是两位陛下的宴席。
「他们,可都是托了您的福啊。」
无尽的人潮中,随着那些幸运儿的出现,江南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中。
此时此刻的他,身形消瘦,形容枯藁,双目深陷,布满血丝,仿佛精疲力竭的瘾君子那般。
但好在在场众人通过登天梯试炼时,大多遭遇凄惨,或惊骇或恐慌,总之都挺惨的。
所以他融入人群时,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当然,还是有极少的存在,注意到了他。
就比如同样以胎化易形隐藏
在人群中的天演圣主和煌天圣主。
二人不着痕迹地游走到江南身旁,其中天演圣主望向那些侥幸踏上峰顶的幸运儿,不住地感叹了一声。
——先前,虽然大部分人都没听出江南的声音,但天演圣主等人,却是听出来了。
或者说,倘若诸多试炼者中有一个能让登天梯这等圣物崩溃的存在,那么一定只能是江南了。
可惜的是,江南此刻似乎没有功夫搭理他。
——他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眸低垂,暗澹的眸子闪烁着隐晦的光。
他,找到了。
找到了能完美破局的方法!
.
.
片刻之前。
登天梯还未崩塌的时候。
江南的幻景世界中,
此时此刻,他已记不清楚,这究竟是第几次重演未来了。
在尝试将灾厄禁锢的的路失败后,江南又开启了推演未来。
一次又一次,各种尝试,各种挽救。
但一切,仿佛一个无解的死循环,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就像路有千万条,但最终却都通向一个结果。
加之幻境中,无岁月,江南甚至不知晓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短短几天,或许已经千年万年。
总之,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亲眼看着那些故人被「大势」毁灭了。
每一次,都是煎熬。
每一次,都是折磨。
每一次,都想一枚生满锈的钢钉打进他的心脏深处,
但每一次,江南都没有放弃。
——倘若这个时候放弃的话,那先前的折磨岂不是白熬了?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启了又一次重演。
同时,青灯世界中的东娴,已经差点儿把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她不想违背江南的意愿强行阻止他,但又绝不愿意看到他受如此「酷刑」。
这般情况下,演化再开!
依旧是熟悉的乾离二道,依旧是熟悉的天地山河,依旧是熟悉的灾厄降临……
一切就像机械般重复着。
甚至,经历了无数次推演未来的江南,已经能像暂停视频一样,将演化的未来暂停了。
比如现在。
当灾厄降临以后,江南操控着这个演化的世界,停了下来。
狰狞的初代乾主,奋起迎战的两道所仙,生灵涂炭的山河大地……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但哪怕能停滞推演,江南缺仍然没有半点儿办法改变未来的痕迹。
一旦岁月的长河重新开始流淌,一切都将不可挽回地走向毁灭的终途。
「你在想什么?」
东娴担忧而心疼的声音响起:「江南,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的精神,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后者只是机械而麻木地点头,然后,望着冻结的天地,彷若出神。
他的表情时而呆滞,时而茫然,时而皱眉,时而沉思……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
那双眸中,有光亮起。
晦涩,但却无比刺目。
死寂之间,江南抬起手,一挥。
岁月长河,再度开始流淌。
依旧是熟悉的故事发展,灾厄降临,两道迎战,江南与灾厄最终一战!
青灯世界中,东娴看着这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一幕,无奈低声叹息。
甚至,当她看到江南又一次镇杀灾厄后,甚至不敢再往下看了。
因为这样的场景,
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灾厄死去,大势降临,江南所在乎的一切,灰飞烟灭。
然而,让她感到无法理解的是,当「灾厄」在斡旋造化中毁灭之后,「大势」如约降临。
那看似人畜无害的涟漪一般的波纹荡过后……真的就人畜无害?
这一次,无论是是天地也好,苍生也好,安然无恙。
甚至连一缕微风,一粒沙尘,都未曾因那曾无比可怕的「大势」而有一丝动摇!
「江南……你做了什么?」
东娴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江南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但未来的结果,却完全不一样了。
那仿佛绝无法规避的可怕「大势」,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江南深吸一口气,神情疲惫,但眼中却光芒炽盛!
他刚欲说话,整个幻景世界,就开始坍塌!
——从内到外,彷若破碎的镜子一般,寸寸凋落!
.
.
「呼……」
现实世界,江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动荡的情绪,转过身来。
煌天圣主和天演圣主都望着他。
「你方才说什么?」
江南只记得天演圣主说了话,但却没注意听他究竟说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天演圣主微微颔首,压低声音道:「我说他们这些幸运儿能来到这天王主峰参加仙宴,还是托了阁下的福——登天梯的试炼,可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
江南愣了愣,有些奇怪地看向周遭。
这才发现,原本巍峨的登天梯,早已崩塌了,残檐断壁,碎了一地。
怪不得先前幻景世界突然崩溃,江南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精神承受不住被东娴强行踢出来了。
结果……竟然是登天梯,坍塌了?
而且看这模样,似乎天演圣主还以为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而见他神色,天演圣主也是怔住,咽了咽口水,试探问道:「这……不是您做的?」
「当然不是。」江南摇头,脱口而出。
那一瞬间,一股寒意从天演圣主嵴背升起,直窜脑门儿!
倘若登天梯的崩溃不是因为江南,那还能因为什么?
或者说,因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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