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南唐地方军依然面临甲胄不全、经验不足的缺陷。
反观他们的对手,那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周朝禁军精锐,而且都武装到了牙齿。
中原乱战百年,周朝禁军积累的丰富厮杀经验,岂是这些承平日久的南唐士兵能够比拟的?
靠着羊马墙的掩护,用弓弩远程杀敌,这帮南唐士兵倒也能够胜任。
可随着两千周军高声呐喊着杀到羊马墙前,墙后的唐军顿时便乱了阵脚。
这是两军在城南的第一次白刃战,也是最后一次。
一米多高的羊马墙,再加上三千缺乏战阵经验的唐军,如何能阻挡如狼似虎的周军精锐?
......
常梦圭是土生土长的濠州人,这文绉绉的名字,是他当商人的父亲请举人帮他起的,常父希望他将来能够读书入仕,光大常家的门楣。
可惜世事变化经常超出人的预料。
常父在外经商时偶染重疾,客死福州。
常梦圭与母亲远赴福州,将父亲棺椁护送归乡,途路遥远,花光了家中积蓄。
家道中落,家中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十八岁的常梦圭无力继续读书,不懂耕种也不善经商的他只能投笔从戎,加入郭廷谓的濠州州军讨口饭吃,成为了同僚口中的常大。
常梦圭写得一手秀丽的楷书,且从小伙食好,身体还算健朗,再加上他意志坚定、训练刻苦,得到了上司的赏识。
军中历练两年,在三次剿匪战役中立下功绩,常梦圭成为了统领二十五名士兵的节级。(南唐在淮南地区课以重税,周军南下前,这地方的盗匪还真不少。)
若是周朝与南唐的战争没有爆发,常梦圭的小日子无疑是不错的,他虽然失去了入仕的机会,可若是一切顺利,再过上二三十年,他或许就能成为濠州州军的一名中层武将。
只可惜,随着周军的南下,常梦圭人生的轨道再度发生了偏移。
常梦圭所在的指挥是郭廷谓一手操练的精锐部队。
淮南战争打响后,常梦圭多次随郭廷谓抗击周军,他在寿州北部的淮河渡口与周朝殿前军为争夺浮桥交过战。(输得很惨)
也在濠州南部的定远县参与了击溃武行德的战役。(武行德麾下都是地方州军,他因为输了这一仗,失去了徐州节度使的差遣,如今只能在开封养老。)
到显德三年年末,常梦圭因屡立功绩,荣升统领百人的都头,也是濠州城内最年轻的都头,一时前途无量。
他的好运,在显德四年的初春迎来了终结。
此次战役,常梦圭奉命驻守濠州城南的羊马墙。
在周军发动的渡河战中,常梦圭指挥部下拼命放箭,他自己也多次张弓搭箭,但面对周军的铜墙铁壁,他全力射出的箭矢简直就是隔靴搔痒。
浮桥上传来整齐划一的沉闷脚步声,对常梦圭来说就如同催命的丧钟。
周军头盔下深沉且无言的面容,在常梦圭眼中就是扭曲且恐怖的无常之面。
终于,无常们挥舞着沉重的钝器,杀上了半丈高的羊马墙,常梦圭与百名部下就如同热刀下的饴糖,瞬间被融化。
乱兵之中,常梦圭举着长矛做输死抵抗,他的头盔被不知从哪锤来的钝器砸出一个凹陷,他也随之晕眩,仰倒在了血红色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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