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令坤此时发病,便可推脱领兵之职,留在开封照拂父亲。
按照往年惯例,北上防备契丹的军队。通常要到十月中旬以后才会出发。
如今还只是九月上旬。
韩令坤很清楚,郭荣此时派自己领兵北上,仅仅只是为了将自己调离开封而已,只要自己的病情能够逐渐好转,这领兵北上的重任终究还是会落到自己肩上。
李重进、张永德这两员大将都远在淮南,论统领骑兵作战,韩令坤自认为,现如今的开封城里无人能出其右。
身为武将,唯有领兵作战才能体现价值,唯有战胜敌军方可巩固地位。
若是为了帮助父亲而丢掉领兵之重任,那可就是因小失大了。
韩令坤自觉神机妙算,以为一切尽在掌控,认为自己可以选择全都要。
就在老仆出门抓药的时候,马道元也回到了郭荣所在的偏殿。
“陛下,韩使相脉象浮紧,确实染了风寒,且病得极重,短时间内恐难以好转,不过臣给他开了药方,只要韩使相能够按时用药,那半个月内病情便会逐渐好转。”
马道元不敢有所隐瞒,将韩令坤的病情如实道来。
“他竟然真的染了风寒?”
郭荣一开始还有点不信,又向马道元确认了一遍,方才相信天下真有这等离奇事。
很难想象,一个三四天前还生龙活虎的猛将,会突然患上严重的风寒。
郭荣略作思忖,问道:“那韩令坤对他的病情可有交代?最近这天气实在称不上寒冷,他是如何染上风寒的?”
马道元如实回道:“臣替韩使相把脉时,他正在熟睡,听说他昨夜一夜未眠,臣也不好意思打搅他。”
郭荣眉头紧皱,又问道:“那他这风寒,有没有可能是伪造的?”
“脉象不会骗人,但也确实有人为染上风寒的法子,韩使相府上应当有去岁留下的冰块,若是以大量冰水洗澡,也可在短时间内染上风寒,不过这只是臣的猜测,不一定为真。”
马道元不愧是翰林医官中的佼佼者,对韩令坤的“作案”手法了如指掌。
可若是没有真实证据,谁也不能证明韩令坤到底是人为染病还是自然染病。
“罢了,既然韩令坤都病了,朕也不打算追究这些了,你此行辛苦,就先下去吧。”
郭荣实在是不敢往马道元推测的方向去想。
若是马道元的推测为真,那岂不是说明韩令坤在欺君罔上?
就为了韩伦这点小事,韩令坤就敢欺君罔上,那以后郭荣还怎么敢重用韩令坤?
但此时此刻,郭荣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武将来顶替韩令坤。
为了掌控侍卫亲军马军司,为了制衡李重进,郭荣必须得让韩令坤留在禁军里。
毕竟,郭荣除了韩令坤暂时无人可用。
待到马道元退出偏殿,郭荣往御椅上重重一靠,闭上了双眼,满脸都是疲倦。
侍立在旁的张守恩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叹息,却还是立刻提醒道:“陛下,既然韩令坤病重,那出兵之事应当暂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