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李三郎在信中提及的那批罪证,是否送到开封了?”
赵普低着头算了算日子,很快回道:“不出意外,应该会在明日送达。”
“明日送达之后,还请推官带来寒舍。”冯吉嘴角泛起一抹冷峻的微笑:“我定会让韩伦的斑斑罪迹在开封家喻户晓!”
赵普与冯吉商量妥当后,又受冯吉之邀,留下来吃了顿晚餐。
走出冯府时,已是月上高天。
好在开封城现在夜晚不闭城门,赵普返回李府,骑上马,在左二厢绕了一阵,感受了一番独属于夜晚开封的热闹,才奔赴城外的乌衣台总部。
总部里,临时台长张正已等待多时,他早就知道赵普会来。
张正迎出门,领着赵普走进办公的两层小楼,边走便说道:
“赵推官,护卫穆义的人手,在下已安排妥当,安置地点也已找好,是城东厢一处偏僻小院,外城现在鱼龙混杂,正适合藏匿,为防万一,在下还另安排了两处地点,随时可以转移穆义。”
自打担任乌衣台临时台长后,张正为了工作开始刻苦学习。
随着学习的深入,张正接触了不少诗词文章,其中他尤爱气势恢宏的唐诗,牢记的唐诗多了,诗中的典故成语自是信手拈来。
赵普跟在张正身后,称赞道:“城东厢确实适合藏匿,张台长办事之迅速,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开封内城有四厢,外城同样也有四厢,并以东南西北命名。
城东厢,也就是外城靠东的城区,与乌衣台总部距离较近,若发生意外,总部也可随时策应。
“赵推官过誉了,这不过是分内之事。”张正领着赵普进到会议室门口,推开房门:“赵推官,请进。”
会议室内已点好油灯,赵普步入室内,正中间一张一丈多长的长条形方桌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时的桌子大多偏小,这一丈多长的长条形方桌赵普还是头一次看见。
赵普打量了几眼,忍不住说道:“这桌子的款型我从未见过,倒有些别致。”
张正也进到屋内,抽出桌边的两把椅子:“这是郎君的主意,他说开会就要所有人在一张桌上畅所欲言,这才有开会的氛围。”
“哦?竟是三郎君的主意?”赵普扶着桌沿坐下,感慨道:“三郎君真是个常有奇思妙想的奇人。”
张正缓缓坐下,沉声道:“郎君确实偶有妙想,但在下觉得称为奇人不太恰当。”
奇人在此时是个可褒可贬的称谓,张正不太喜欢。
赵普察言观色,很快转移话题:“三郎君在信中说,此次穆义谏匦上书,极有可能召来韩令坤的刺杀,此人乃是关键,绝不可出现任何意外。”
“推官不必担忧,在下会安排台中最为精干的乌衣卫负责保护。”
张正说罢,冷哼道:“况且这里可是东京开封,韩家敢在洛阳胡作为非,但在开封,可由不得他们放肆!”
自王朴担任开封知府以来,开封的治安是愈发严明。
这两年半间,开封城里发生的命案屈指可数,地痞流氓更是销声匿迹,治安比起往年好了不下百倍。
只要穆义住在开封城内,韩令坤但凡敢有过分之举,那王朴是绝不会轻饶他的。
王朴不但是开封知府,还是郭荣最为亲信的近臣,甚至兼着枢密使的差事,掌管周朝所有武官的升迁,哪怕是最近在朝中炙手可热的赵匡胤,都得避其锋芒。
两日前,王朴奉上了最新修订的大周历法,因功升迁,去掉了枢密副使中的“副”字,成了正任的枢密使。
而原来的枢密使魏仁浦虽然还保留有枢密使的头衔,但这只是挂职,他已经失去了枢密使的实权。
而作为补偿,魏仁浦顶替了次相李谷的位置,本官升为中书侍郎,差遣为平章事兼枢密使。
至于原来的次相李谷,因病情愈发严重、难以上朝,终究是辞了相位,保留本官及待遇,在家安心养病。
夜色渐深,张正送赵普走出乌衣台总部。
张正提醒道:“赵推官,明日天放亮,在下就会派人去李府接穆义,还请你务必做好准备。”
“这是当然。”
赵普翻身上马,与张正拜别,踏上了回城之路。
与此同时,赵匡胤带着顶黑色斗笠,骑马来到了魏府门口。
这“魏”,自然就是魏仁浦的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