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属,他为何会对自己抱有敌意?
贾玭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是热切,但稍一分析,就知道他的态度实则是拒人千里之外。
范质难道没有提前给贾玭打招呼?
李延庆压下心头疑虑,微笑着回道:“下官初来洛阳,对洛阳甚是生疏,还请员外不吝指教。”
留台侍御史是贾玭的差遣,他乃是外放京官,本官为户部员外郎,位居正七品。
贾玭似乎怀有敌意,李延庆初来乍到,决定先观望一阵再说。
“本官也是上月才接任侍御史,对留台知之甚少,并无什么可指点的。”贾玭轻轻撇过头,不再直视李延庆。
贾玭是在张湜高升开封御史台后,才接替张湜的位置,出任留台侍御史。
此前,贾玭并未在御史台或者留台内任过职,说是对留台知之甚少,倒也并不为过。
贾玭此言毫无疑问是在下逐客令。
李延庆心中疑窦更深,但也知趣地告辞而去。
身为监察御史,李延庆在留台有一间自己的公廨。
这间公廨并不大,甚至有些狭小,长宽皆只有一丈出头。
公廨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书架而已。
李延庆推门步入屋内,环视一眼,拉出椅子坐下,开始思考目前的局面:
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是弄倒十阿父之一的韩伦,进而牵连到他那个担任马军都指挥使的儿子韩令坤。
最好是能让韩令坤担上连带之责,迫使郭荣将韩令坤撤职。
此行的次要目的呢?
是打压十阿父的气焰,平息洛阳民愤,完成范质交待的任务,以获取首相范质的好感,进而扩大李家在整个文官体系中的影响力。
完成这两目的,自己便可回开封述职。
御史留台的长官,侍御史贾玭对自己敌意颇深,且这敌意不知由来。
但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
或者说,整个御史留台都不重要。
十阿父在洛阳横行两载,御史留台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样的御史留台确实屁用没有。
自己的盟友,是高锡,以及西京留守窦仪,这两人应该还算可靠。
那么,为达成目的,现在应该如何行动?
李延庆思考良久,终于决定动身,先去见窦仪。
半刻钟后,李延庆再度进到贾玭的公廨,拱手道:“下官想向员外告假五日。”
这李延庆,刚来就告假?这是要作甚?贾玭心中微惊,急忙问道:“五日?这么长?有什么事要告假五日?”
李延庆回道:“下官身为监察御史,有权巡按州县,初来洛阳,想先赴洛阳左近州县巡按一番。”
这正中贾玭下怀,他就不放心李延庆在洛阳城里,生怕李延庆招风惹雨。
贾玭难得地露出微笑:“原来如此,那本官准了,留台公务清闲,你放心去便是。”
御史留台每日虽然要处理不少官司,但台内有十数名精通刑名的胥吏,这些粗活累活自然不需要几位尊贵的御史亲力亲为。
贾玭的态度,倒也正合李延庆的意。
李延庆此行压根就不是来刷资历的,些许功劳不要也罢。
“那下官便告退了。”
未多时,李延庆骑马离开御史留台,直奔河南府衙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