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酒杯:“你可别瞎说,朝廷怎会照着我的意思来?我这只是猜测罢了。”
“隔墙又没耳朵,有甚可怕的。”司徒毓将酒壶搁到一旁,接着说道:“我就算是勉强升了一阶,估计也只能在地方任职,哪像三郎你,此番定然要入京了。”
京官和地方官是有本质区别的,通常来说京官地位崇高,更容易升职,薪俸也比地方官高不少。
李延庆摇了摇头:“怕是难。”
由于身份,李延庆若是在开封任职,除了本职工作外,其实还要承担人质的义务。
自家大哥已经跟随郭荣左右,自己若还在开封任职,那也许会引起父亲李重进的不满。
在此关键时刻,朝廷应该不会再去挑起父亲的情绪...李延庆心中默默感慨:生在将相之家,虽能享尽世间繁华,却在很多地方受人掣肘,譬如事业,又譬如婚姻。
“三郎你就莫谦虚了。”司徒毓嚷嚷道:“你此番剿灭叛民立下大功,令尊肯定也会从中运作,入京还不是十拿九稳?依我看,九成能进三馆,与那吕端同衙为官。”
“那就承你吉言了。”李延庆笑了笑,举起酒杯。
残酒下肚,李延庆竟然还真有点想进三馆瞧瞧。
李延庆并不怎么在意三馆的镀金作用,更在意三馆官员的一项特权:翻阅过往的奏章公文。
三馆不光拥有了大量古籍,还是奏章公文的存储场所。
前四朝的奏章公文皆藏于其中,李延庆很想探明朝中的暗流派系,这些过往的奏章公文,就是了解这几十年来官场变化的最佳媒介。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进三馆,李延庆自忖没可能,自己只是明法科出身,又出自武家,若是进了三馆,怕是要被周朝文坛的喷子们堵在家门口狂喷。
三位宰执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忍受着文坛上下的口水,公然将一名武将之子安排进三馆。
李延庆突然又想起,范质曾承诺过,要给自己安排个好差遣。
会是什么差遣呢?
望着水面上荡漾的月光,李延庆不免有些遐思。
自己将会去往何处为官呢?
......
范质刚刚送走新任侍御史知杂事张湜,又再度返回书房。
一名官员的职位变动,往往会牵涉到至少另外两名官员的调动。
譬如张湜从留台侍御史调进开封,那留台侍御史的位置就得有官员补上。
若是这位补任的官员有差遣在身,那还得继续安排官员接替。
此次御史台人事异动,就涉及到近五十名官员,范质需要将每一个空出来的位置都再度安排妥当。
张湜刚从洛阳抵京,就趁着夜色秘密拜见范质。
送走张湜,已是夜深人寂,范质却还要挑灯夜战。
用人,是一门辛苦且复杂的艺术。
范质需要权衡良久,才能决定一个空缺的归属。
调任李延庆为留台监察御史的调令早已写好,但尚未加印。
如今淮东撤军已成事实,范质想着,干脆等李延庆撤回开封,再安排他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