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李延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高锡自然能明白李延庆的心意,也不再强求,脸上依旧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却是我鲁莽了,我这就去拜访马知州。”
送别高锡,李延庆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原以为这高锡是个敢于直言进谏的硬骨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有收受贿赂之嫌,倒是自己当初看走眼了......
时间到了中午,李延庆正在耳房内小憩,门外忽然传来轻柔的敲门声。
李延庆睁开眼:“何人?”
“推官,是下官。”屋外是孔目官娄斌熟悉的公鸭嗓。
“进来。”李延庆掀开薄被,拿起一旁的官袍披上。
娄斌轻轻推开门,踮着脚走近耳房:“推官,朝廷发来急报,圣上已派殿前司张永德领一万禁军南下,后日便会抵达滁州。”
走了窦仪,来了高锡,这下又是张永德,这滁州是愈发热闹了,而且张永德与父亲一向不和,到时候也许会给我些难堪...李延庆不动声色道:“此事与我们推官衙门无关,你不必操心,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是,下官明白。”娄斌却依旧面带忐忑:“却不知那张殿帅带兵如何?是否令行禁止?”
赵匡胤领兵五千占领滁州后,除了在滁州城里稍稍发泄一番外,并未危害乡里,所以滁州大部分百姓对赵匡胤治下的周军倒也还算尊敬。
而张永德此番领一万兵马南下,如娄斌这般家中在滁州拥地数千亩的豪强,就再度担心起来,害怕张永德治军不严,到时候士兵劫掠乡里,危及当地人的切身利益。
李延庆看透了部下的心思,宽慰道:“张殿帅治军向来严明,这点你大可放心。”
娄斌稍稍心安,低下头:“下官告退。”
张永德、赵匡胤治军还算好的,但某些禁军武将治军绝对称不上严明。
李延庆不由想起了昨日夜间收到的乌衣台密报。
密报来自扬州办事处,主要记载了扬州近日发生的重要事件,并着重强调了周军在扬州的暴虐行径。
自周军三月初攻克扬州以来,以先锋官白延遇为首的一帮周军将领,违背郭荣颁布的仁政诏令,在扬州境内横行无忌,大肆劫掠民财,更有甚者,虏人妻女、草菅人命。
扬州守军还刻意向朝廷隐瞒周军在扬州的斑斑恶迹,并竭力封锁消息,滁州就在扬州边上,都没能知晓扬州发生的种种惨剧。
也是因为乌衣台在扬州有办事处,李延庆才能一窥扬州惨状。
此事李延庆当然是不能忍,连夜就向父亲寄出了信件,希望他能够向朝廷汇报这一现状。
这也是李延庆目前唯一能帮到扬州百姓的地方。
一想起信中描述的种种惨状,李延庆心中仍难以平息。
南唐在淮南实行“博征”政策,用过剩的茶叶,来强行换取淮南百姓生产的粮食和布匹,此举很是不得民心。
周军能够迅速拿下七州,正因为不少淮南百姓希望周朝能够“博征”等苛捐杂税,因而周军推进很是顺利,甚少遇到民间抵抗。
郭荣在新征服州县实施仁政,免除两税之外一应杂税,就是想让淮南百姓民心归附,而周军却在扬州倒行逆施,完全枉顾朝廷法令。
想到此,李延庆就忍不住在心中怒骂:
“就算这时候的军队纪律稀烂,韩令坤作为马军都指挥使,也绝不可能对军队没有一丝掌控力,定然是因为他的刻意放纵,扬州守军才敢如此肆意妄为,才能对外封锁消息。
而且这一惨状已经持续一月有余,百姓即便拥有超强的忍耐力,但终归是有极限的,也许用不了半月,扬州就会有不怕死的百姓揭竿而起。
到那时,扬州将会动荡不堪,犯下滔天罪行的扬州守军简直罪该万死!”
“可恨自己手中无权,不能制止扬州守军。”李延庆不由叹惋:而且自己还没法寻求赵匡胤的帮助,他与韩令坤关系极好,他肯定会替好友开脱,甚至包庇好友。
自己目前也只能寄希望于父亲李重进,希望他能帮到扬州百姓。
李延庆站起身,望着铜镜中的略显模糊的挺拔身姿,不由想起了老师吴观当初的叮嘱:笨点吧,三郎。
“老师说来轻巧,要想当瞎子,当蠢货,谈何容易?那些血淋淋的事实总是纷至沓来,直扑眼前,由不得我不看。”李延庆对着铜镜自言自语:
“我并非瞎子,也不是蠢货,不能总装作没看见,可现在的我,又确实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当真不好受。”
“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不会看那份密报。”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啊。”
李延庆已经完全能够体会老师的那句“笨点吧”,想来,老师吴观也曾经想自己这般,痛苦、迷茫,而又无能为力。
“但我并不会总是无能为力,这只是暂时的。”
李延庆整理好官袍,推门而出,天空乌云笼罩。
自滁州城东北一百三十里,乃是扬州治下天长县。
南唐升元元年公元937年,吴亡,天长地方属南唐,设为建武军。南唐保大十五年公元957,割六合、天长置雄州。未几,以六合还隶扬州,以天长为雄州。后周显德五年公元958,南唐献江北泗、滁、濠等14州予后周,天长雄洲一带在内。
历史上高邮湖名称很多。高邮湖名称最早出现在明朝洪武初年。高邮的运道在北魏时期仅有水经注所说的樊梁湖樊良湖和魏书所说的津湖元代改称界首湖,后来逐渐增多了。宋代起,为增加漕运水源,筑堤界水,湖面增多,到了明洪武初年,出现了高邮湖之名。直到民国还保留着原来新开、姜里、甓社、七里、平阿、珠湖、武安、张良、塘下、鹅儿白、石臼湖等11个湖的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