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西京留台相比,开封御史台所上的弹章就明显偏少,郭荣通常三到五天才能见到一份开封御史台上的弹章。
两相比较,郭荣自然会觉得开封御史台的御史们有些为官不为、懒政怠政。
而俳优词一事,开封御史台整整两个月又没有一封谏书呈上,这就彻底引发了郭荣的不满。
“竟有如此之多?”郭荣之前只是隐约觉得两个御史台有差距,但对于具体数字并不清楚。
但此刻范质将具体数字全部罗列出来,郭荣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范卿此言若是属实,那开封这帮御史足可称得上是龟玉毁椟!”
“陛下言重了...”范质额角冒出一滴冷汗,他万万没想到,郭荣竟会如此暴怒。
开封御史台的这批御史固然有所失职,范质却也不敢让他们背负“龟玉毁椟”的评价。
龟玉毁椟,意为辅佐之臣失职而使国运毁败,若是这批御史摊上这样的罪名,那就不是撤职的问题,而是脑袋搬家的问题了。
精于刑名的范质,自然不愿意让御史台的官员们担上莫须有的严重罪名。
维持朝政的平衡,才是范质的目的。
只要范质一日坐在宰相的位置上,他就会竭力阻止违法乱纪之事发生。
范质连忙劝道:“陛下,开封御史台诸位御史固然有所失职,但罪不至此。”
见郭荣脸上怒意依旧,范质慌忙跪下:“陛下,裁撤更换便足矣警醒天下臣民,诛杀谏官,后患无穷啊......”
郭荣怒意这才稍有消减,顿觉两侧太阳穴一阵痛楚。
自打登上皇位后,每次发怒,郭荣脑部就会发痛,这种症状最近愈来愈严重。
郭荣身后的张守恩见状连忙伸出细长的手指,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替郭荣揉了揉两侧太阳穴。
过了片刻,郭荣终于是将心中情绪平息下来,头部的痛楚也有所缓解。
“范卿所言有理,起来罢。”郭荣的气息稍显紊乱,吐词也有些不清晰:“当今这批御史,裁撤贬官便是。”
范质稍稍松了口气,坐归原位,垂首道:“陛下圣明。”
郭荣端起茶碗连喝了三口淡茶:“范卿可有合适人选举荐?”
举荐人选范质当然也早就准别好了,当即应道:“翰林学士杨昭俭历任台谏,为官沉稳,可堪御史中丞之职;留台侍御史赵砺,多次直言进谏,敢于弹劾重臣,可堪侍御史之杂事一职。”
杨昭俭乃是数朝老臣,与范质关系颇佳。
范质对杨昭俭知根知底,有他坐镇御史台,范质很是放心。
而赵砺则是资深御史,在西京留台也待了有六年了,敢于冲锋陷阵,只要给他抓到把柄,赵砺是谁都敢咬一口的,西京留台这八个月呈上的两百多封弹章,就有一大半是赵砺的手笔。
不过赵砺一直对自己的职位耿耿于怀,一个西京留台侍御史的位置,不能满足他对权位的追求。
范质以为,若是这赵砺有更宽广的发挥空间,再加上杨昭俭压制与配合,想必能成为自己手中最锋锐、最听话的尖刀。
“朕会考虑的。”
范质举荐的这两人里,郭荣只对杨昭俭比较熟悉,毕竟杨昭俭目前是翰林学士,郭荣前阵子还检阅了杨昭俭写的平边策。
郭荣需要回宫调阅两人的官场履历后,再做考量。
两桩事情商议完毕,与范质又聊了一阵后,郭荣便打道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