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站在站在殿外太久,他上半身已经麻木。
半大的孩子在一群朝臣面前显得那样的弱小,可那双漆黑的眸底里,却比任何人都凝重。
皇帝知道,这是唯一能保全他性命的办法,即便朝臣们都闹翻了天,还是下了圣旨,让代珩出征。
那天出宫之后,他并未回府,而是去了那间破庙。
天冷的出奇,可雪就是不落,好似无穷无尽的揪着人心。
庙底下有几个官府人,正在扯着嗓子说要将破庙给拆了,说是一个富绅要建园子。
伸手不见五指的寺庙里,少女纤细颤抖的手死死的揪着他的袖子,说要跟他一起走。
可他将来都生死不知,又能将她如何呢!
他带走了那件披风,给了谢江歧之后,便连夜赶到边疆去。
破败的城墙,他遥遥的望着,几乎清楚的看见曾经属于中原的土地上哀嚎遍野。
那回鹘人的营地上,遥遥的挂着数百具中原人的尸体,他们挂在木头上,身上的铠甲已经被除去,哀嚎的乌鸦啃食着他们的尸体。
而他最敬重的父亲,就挂在第一个,那高傲的头颅已经垂了下去,身上被鲜血染透了。
就在那一刻,少年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那是他的父亲啊。
他去了边关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找他父亲忽然夜袭回鹘的原因,而唯一的线索,就是在那晚,父亲最器重的军师荀屑进过父亲的营帐。
可那个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那些年他经历了什么,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长成了少年模样,一身铠甲回京,却已是物是人非。
带着他父亲的几根骨头,以及回鹘的降书。
代珩回来之后便去了那破庙,果然已经物是人非,成了园子。
那富绅已经家破人亡,蛛丝遍布园子的雕梁,窗户阁楼上的绿纱已经破破烂烂。
这些年他除了在找那个不知生死的小丫头,还在寻找的便是荀屑的踪迹,这是唯一查出他父亲忤逆圣旨的原因的人。
而今天他却见到了,可就在他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代珩,代珩……”一声声关切的声音传来,他的肩膀也被人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