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下喝口水,休息一会。」宗政体贴地说。
齐遇喘着气点了点头,确实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瞬间就瘫了下来。强森教练在那头极看不惯地瞥了他几眼,随后捡起球就朝他砸去!
宗政突然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替齐遇挡下了这沉重的一击;他缓缓转过身神情冷漠地看向强森,无声胜有声道:你完了疯子。你又打到我了。
强森读懂似得撇撇嘴,忙回道:「这可不关我事啊,是你自己找打!」
有时候强森觉得被这家伙一言不发盯着的时候,像极了自己夫人生前闹脾气的模样;你明明已经发誓不再搭理她,却还是忍不住要朝她看去……
「好好好,等会儿我给你打回来就是了。」强森嘴上无奈地说道,心下:反正也打不疼我。
齐遇回血后,刷的一下站起身,等待着宗政的指示:「那走吧。」说完转身就走。
齐遇愣愣地追上他的背影:「这是去哪啊?」
「哦对、差点忘了。」他转身看向齐遇不紧不慢地道:「你母亲来了,你知道吗?」
看齐遇的反应就像是听见了一句鬼话,宗政便知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她现在正在休息室里等你,一个人。」
齐遇这才有了些反应,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她、她来干什么呀?」
「来看你。」
「不,她肯定是来带我回去的!我不去……」
如果说有什么是宗政最不擅长做的事,那大概就是应付这种事了。
他叹了口气,尽其所能地劝道:「其实有时候,父母也不一定就是想象的那样,还是应该……」
「不!你不懂!每个人的父母都不一样!反正,我现在不能去见我妈……」
就好像是被齐遇的某句话刺中了一般。
他愣怔片刻后低声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你难道想我帮你去请她回家吗?我做不到。我只知道,她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一路找来,就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反正我已经把话带到了,如果你想要请她回去的话,就自己去跟她说吧。」
齐遇看着那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越发挣扎。
后来的事实证明:齐遇的母亲确实不像是齐遇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她其实就是在看到新闻后,直觉感到儿子一定在这,便果断跟公司请了假,飞过来寻他。
在听到母亲紧紧抱住自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眼泪就开始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你这傻瓜,怎么走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有没有钱啊?」
比起那感动和想念之情,齐遇心中更多的还有因愧疚而产生的难过与悔意。
「呵,果然是个小傻瓜。还哭起来了……」齐母虽是开心地笑着,眼眶却也泛出一层红色。看着自己长大的儿子,她伸手抹掉他满脸的泪水。
「走吧小齐,带我去看看你的房间,还有你的小伙伴们~」她说。
于是她在齐遇的带领下见到了儿子那铺得不怎么像样的地铺;还有儿子的那些队友们,当然还有儿子最喜爱的小偶像。
「您放心,我会罩着他的!」段封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她那颗本是悬着的心,总算能够平安地落下。
「对了小齐,怎么不见之前帮我去找你的那位朋友啊?妈妈还想去谢谢他呢。」齐母突然想起宗政,她对他的印象也特别好。
齐遇不好意思地沉吟了一会,道:「我是应该去谢谢他的。」
「嗯。还有你爸也让我给你带话来,他说如果大学实在读不出来的话,也没有关系。但是,你一定要经常给家里打电话,而且每年至少都要回家一趟。听到了吗?」
「知道啦!不是很忙的话肯定会回去的!」
齐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她轻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
默默地替他考虑着每一件大事小事,然后用她最用心的温柔去成全,这便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全部。
当晚九点四十五。
李楷推开了馆内医务室的房门,他知道或许有谁会躲在这里面。
也许用躲不是很恰当,用躺尸会更恰当一些。
果然,有个茶饭不思的孩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病床上面。
李楷轻笑一下,向他走去。
「怎么了?病啦?」
没人有反应。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当晚的月光透过单薄的纱帘,打在那人的身体和脸上,看起来是凄凉的惨白;再加上他合着双眼平躺着,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两处阴影,纹丝不动……
真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
李楷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摘下那人的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耳边顿时传来钢琴的伴奏声,和一种听不出是什么语言的男声独唱。
“嗞——嗞——”
本已睡着的宗政在感受到六号的震动式闹钟后轻缓地睁开了眼,看向一边正认真偷听自己音乐的李楷。
「你这歌唱的什么啊?挺好听的。」李楷问道,因为带着耳机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有一些大。
宗政坐起身来继续看他,还故意无声地动了动嘴。
李楷见状立刻满脸问号地摘下耳机:「嗯?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呗?」
他看他这副样子十分幽默,便善心大发地告诉了他:「Si seulement je pouvais lui manquer.」宗政说:「唱的是一个想念父亲的人。」
「哦!想爸爸了?」
「并没有爸爸可以想。」
「但你有我啊。」李楷理所当然地笑道。见那人没有什么反应,又说:「你过来。」
「过来。」他耐心地道。
望着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宗政起身站到他面前;随后就见他微笑着张开双臂,稳稳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怎么样?哥温暖又结实的怀抱。」
宗政呼吸一滞,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