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都是由此而来,我们从不曾有过做一个虚化之物的经验,这和存在本身就是相悖的。
所以,成为合道之灵后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就有了这样的经验。”
“而另一方面,当我们所处之位偏实,展目所见则偏虚,以我为中心,自然就有顺逆之别。
对我们而言,由实而虚,就如顺流而下,从高就低;由虚而实,则如逆流而上,由低登高。
其中难易,差别很大很大!”
“斗武残界的规模体量虽大,但主要工作很纯粹,就是由实而虚,将部分残界化为茧状天幕;
而此处工作,则是由虚而实,将那些收集来的本质为虚的念头残片逆化为实在之物。”
“而且,此间工作还远不止这些,这类念头残片何止千百万,每一个都有着不同来源,不同成因,不同质地,还有繁重至极、却一刻也不能停的分拣工作……就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有道理,你说得确实有点道理。”
姜不苦先是点头,而后却是一脸无语的看着她,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想干嘛,所以提前用这话来堵我的嘴?”
“嗯呐!”师绾暄一副乖巧柔顺的姿态轻轻点头,“早在炎夏中枢任职那些年我就明白了,领导如果忽然间变得很有耐心听你絮叨,很关心很有爱的样子,那大概率不会有好事发生,更不可能是领导良心发现,基本可以确定,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不忍言的事掉下来砸在头上。”
姜不苦叹了口气,道:“既然你看得这么清楚,那么……跟我走一趟吧。”
师绾暄好奇道:“去哪儿?”
“有个‘烂尾工程’,跟我一起去看看。”姜不苦道。
师绾暄惊道:
“不是吧,领导,我现在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一边要负责斗武残界的改造,一边要负责这座垃圾山的扩建,您现在还要给我加担子?
把我压死了不要紧,可若因此把我手上现有的工作安排都给搅乱了,搞砸了该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我可负不起这个责啊!”
姜不苦道:
“能者多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你也不要推辞,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你说得这么严重,可你看看,无论是这里还是斗武残界那里,都已经不需要你亲自上手。
我这段时间虽然没有过多关注,却也知道,其他几位在你有意的磨砺下已经越来越有独当一面的能耐,哪怕你暂时离开,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这还有助于他们尽早的独立。
所以……”
说着,他根本不容师绾暄继续推拒,念头一动,便带着她一起离开了此界,下一刻,便已经与另一处与瑶池相连的天地现身而出。
当他现身之后,做了个摊手放生的动作,师绾暄便再次出现在她身边。
被强拉来此界的她也只是稍微鼓起双颊以表示自己的情绪,却也没有真个继续纠缠于此,而是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连九州之主都不得不用“烂尾工程”称之的现场。
因为此刻的她暂时借用了九州之主的视角,所以,能够一眼便看清面前这浩大世界的全貌。
映入眼帘的第一印象,就是水,好多好多的水,茫茫泽国,天地皆没,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淹没在水中。
而不多的一些陆地,却如同随时都要倾覆的小舢板,被巨浪拍击,大雨滂沱,洪水泛滥。
无数生灵,在挣扎,在呼嚎,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逃避这厄难。
有的生灵,聚众修建了巨大的生命方舟,不仅许许多多的人拥挤在上面,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生物也想去上面避难;
有的则爬上巨大的、比山丘还大的龟背之上,以期借着神兽之力度过浩劫;
有的逃到最高的山峰之上,团团缩在一起,虔诚祈祷上苍,以期天地悲悯,放过他们这些可怜虫;
还有一片地域,应对方式却既非借物躲避,也非祈祷上苍,而是一个个撸起袖子、挽起裤腿,寻找一切可以找到的工具,主动迎难而上,贯通河流,掘断阻道的山峦,直面天地,改造自然,狂妄的想要以人力驯服野性难驯大洪水,在不仁的天地面前硬生生夺回自己的家园。
而其中,尤以一人最为引人瞩目。
他的脚上,有着最厚的老茧,因为他走过最远的路;
他指节粗大而有力,同样是厚厚的老茧遍布,皮肤粗糙,肌肉虬结而有力,一切最底层的劳动者才有的印记在他身上一个不落;
他面容坚毅,目光沉着而深邃,哪怕面对几乎把整个世界淹没的大洪水,脸上也始终不曾有丝毫颓唐之色,充满了积极的、乐观的情绪,竭力感染着其他人。
这是天生的领袖。
师绾暄虽非炎夏人,可看着这一切,也清楚的知道所见这一切种种为何物、何事、何人。
而奇怪的是,这个世界如同被摁下了暂停键,全部固定在了某一刻,就连滔滔洪水也都定格在某一个状态上,没有继续向下演化。
师绾暄心中有了一些判断,却也有许多疑问。
“怎么不继续演化?”她直接问道。
姜不苦道:“演化……伱既然这么说,应该是觉得,这个世界与蓝星上的演化下界很像?”
师绾暄就是第一个演化下界的缔造者之一,那个演化下界有别于其他演化下界的一点还在于,其是基于一段真实的天道记忆演化而来。
单从这一点来说,这和面前这个世界,简直神似,和其他演化下界相比,还更亲近些。
“何止是像,根本是一模一样。”她直言不讳。
姜不苦摇头叹道:
“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若我只是想要缔造一个如演化下界那样的世界,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这也是我为何要暂停演化的原因,若依现在这路数走下去,也不过是一个新的演化下界而已,又何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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