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比他更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倘若命不眷你,便于命斗,倘若天不容你,便于天斗,反正人生就是一场轮回,大不了,重头再来!
东东明显是赌对了,她的三卒呈尖刀形状插入了应届生的后营。她在双马弃掉的同时也带走了应届生的双相。应届生的后营除了老士和一个空头炮以外就在无防线。
随着东东一步一步逼近着老帅所运筹帷幄的军营,应届生被迫调动了一只马回去防守。
他的确如很多象棋高手所认为的那般没有出息。
因为,就算他调动了马回去防守,也是习惯性的卡在公共时效的最后几秒。
至于那杀伤力十足的炮,却依旧卡在后营,不敢上前一搏。
“其实,士也很重要。”东东望着这个面无表情始终低着头的对手,她难得的在比赛中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但应届生没有回应她,他只是望向了一旁的计时器计算着最后的得失。
还有五分钟,只要自己能拖完这五分钟,自己就不会输。
自己也或许会在今天成为职业棋手,去拥有着一个他曾经向往的未来。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他落子的速度,不经意间要比之前快上不少。
“士又怎么可能比得上車马炮呢?”
“士这枚小小棋子,甚至连小兵都不如,他啊,可是一辈子都过不了河!他永远只能窝在小小的后方,去仰望着身前人的背影啊!”
应届生似乎不赞同东东的话,但他也只是在心中反驳。
但是,东东的下一秒,却让应届生那一直紧闭的嘴唇开始颤抖。
因为东东的下一秒主动放弃了那盯死了过河马的单車,大开大合的直接杀入了应届生的后营。
此时,只要应届再回调回马,那么这盘棋,他最多五手就能赢了。
反观东东至少需要六手,才能喊出她在这盘棋里的第一声将军。
应届生不可思议抬着头正视着东东那一张稚气未脱,却比自己坚毅许多的小脸。
他颤抖的、紧张的、痛苦的用手指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移动着那只回防马,这也是他今天下的最快的一步棋。
他麻木的、无神的、落寞着望着东东再次前进着小卒。
他想习惯的、卑微的、软弱的移动着老帅身前的士去拖慢东东的节奏。
但他却在落子前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随后,他的眼角突然多出了一滴水珠。
他这一步没有走士,他反而移着马故意拖慢了节奏,喊出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喊出的“将军”二字。
这一步不是死将,这一步也让他的五手优势变成了和东东一样的六手竞速。
他抬着头又哭又笑,他好像又想起了那段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岁月,他想起了在那天中考前,他疲倦的望着漫天的繁星眼里全是一丝迷茫,他好像也记起了那时家里虽然穷,但他的家人都很爱他。
他们和他一样沉默,一样不善表达。他们对他的爱更多表现在,在他学习的时候,他的父母,他的爷爷奶奶,总是躲在身后的屋子里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那时的他们总是怕打扰他的学习,也怕打扰他成为不了和夜空中一样璀璨的繁星。
他终于想起了,那时的他不愿意做繁星,只想做蜡烛,虽然蜡烛没有繁星那般璀璨,但起码能够照亮着他身后那被黑暗笼罩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