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你是不是视力有问题?”
裴东军脸色变成了枣红,王琴脸色更是阵青阵白。
“我听说视力不好的人,可能跟脑子有关系,您可能需要去看看脑子了,哦,这里刚好是医院呢。”
顾曼骂人不带脏字,裴东军早都把头埋到了胸前。
王琴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态度不妥,终于还是将心头的燥怒压下,咬了咬牙。
“是我刚刚有错在先,我向你赔礼道歉。”
“受不起。”顾曼淡淡一笑,“而且你刚刚对我那样态度也情有可原,毕竟是我把你儿子亲手送进去的。”
王琴一怔,没想到顾曼主动提及此事,忙道:“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唔。”顾曼挑了挑眉,“怕是不行呢。”
裴东军额头早已经渗出细密汗珠,不敢直视对面的萧妄初和顾曼。
“还有呢,我希望王姨你向我婆婆道歉,刚刚你的措辞不严谨,你得承认。”
说着,顾曼握住了萧妄初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温柔坚定。
她又看向王琴。
“你从不曾养育过我丈夫,算哪门子的‘妈’?”
王琴彻底失语,直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裴东军也破防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却仍旧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们。
“我错了!”他声音喃喃,恳求似的对萧妄初说,“我求你,求你们,饶了戍原,不管怎样,那是你弟弟……”
萧妄初冷冷睨着跪下的裴东军,嗤笑一声。
“从前,我从没对他做过什么,也从没对你们裴家做过什么,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在之前就把你们踩进尘埃里。
至于裴戍原,他咎由自取,恶贯满盈,这下场是他应得的报应。”
萧妄初声淡如水,可出口的话却像利刃一般狠狠扎进了裴东军心口,旋转几圈誓要将他心脏绞碎一般。
裴东军拧着眉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唇瓣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几乎是忍着心口传来的阵阵窒息般的绞痛,话从牙缝抖出:
“你母亲的死跟我并无关系!是她执意要离开我生下你的!要怪……要怪就怪你!是你的出生害死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要来报复戍原?!”
“老裴!”王琴眼见着裴东军脸色煞白,急忙搀住了他。
“……我没事。”裴东军虚弱回应。
可他刚做完手术,心脏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栽,便昏死了过去。
……
幸而医院就在旁边,抢救及时,裴东军又捡了条命。
夜幕已至,越往高处,凉意愈是袭骨。
市中心一处高级公寓,顶层露台上,萧妄初衣着单薄,灰色蚕丝睡衣被冷风吹的鼓起,猎猎作响。
隔着玻璃,霓虹晕成一团。
手边的烟灰缸早已经满了,即便有风在吹,可烟草的气味儿仍旧萦绕在露台上方,经久不散。
他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指端的红光在黑夜中闪闪烁烁,明明灭灭。
就这样,静静看着公寓下面蝼蚁一样来回爬行的车辆,行人。
他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发呆,尤其被外公接回到萧家之后,更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马路旁看来往的车辆和行人。
因为他心里有期许,总觉得会不会有哪辆车会在他面前停下,那个从小就在他梦里模糊出现的身影,会不会一下跃到他面前。
笑着对他说:“小初,是我呀,是妈妈呀!”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再梦到妈妈了,哪怕是个模糊的影子,她都没再施舍给自己过。
可是刚刚,她在梦里再次出现。
梦里,他想要开口跟她说话,想要看清她的样子,可就在他快要看清的时候……
一个邪恶的、愤怒的声音咆哮响起,在他耳道内横冲直撞,一遍遍重复着。
“……要怪就怪你!是你的出生害死了她!要怪就怪你!是你的出生害死了她!要怪就怪你!是你的出生害死了她……”
不!不是他!他不是凶手……
他在梦里倔强的咬牙抵抗,就是不肯被那声音惊醒,他试图想要对那个渐渐远去的模糊影子说话。
可他嘴巴张不开,他发不出声音……
直到那咆哮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越来越疯狂!
无处不在的笼罩着他。
最后通过耳道流进了他的五脏六腑,那声音每每响起,身体就跟着痉挛颤抖。
就在他觉得耳膜要被那个魔鬼般震耳欲聋的声音刺破的时候……
他终于放弃了抵抗。
醒来后,衣服被汗水浸透,脸颊都是水渍。
一直以来,他都不愿面对母亲的死,在潜意识里更无法原谅自己。
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不是如果自己没有选中了她当妈妈,那么她是否就不会难产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