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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如果你追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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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夏侯炎恨得牙根都痒了起来:

    如果因为那帮傻逼稽查队的搅局,就这么把薄葬教派的悼亡者吓跑掉可太亏了!

    悼亡者和夏多尔会长的下一次会面起码要等到次月——先不提经历这次小插曲以后、对方到时候还敢不敢来,也不提目前屈服于伊戈尔家族淫威的夏多尔会长到时候会不会叛变,单是算算时间都疏漏巨大:

    等到下个月,伊戈尔家族早他妈参加完圣奥古斯都节、带着爵位打道回府了!

    眼看着悼亡者混在人群里愈退愈远,本来即将“到手”的薄葬教派势力,即将因为一场误会与伊戈尔家族失之交臂,夏侯炎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一颗颗汗珠正在他的脑门上直往外渗:

    本来就是把对方邀请过来谈判,谈得拢正好,谈不拢一棍子敲成僵尸再谈的事,现在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最重要的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打碎了一切思绪。

    在“间谍”“抓间谍啊”的嘈杂嘶喊中,一张酒桌陡然凭空而起,然后在水晶吊灯边噼啪断作两截;

    在满地滑倒坠地的屁股、伸向空中的四肢和妓院女招待的惊恐面庞中,一抹从妓院大厅角落里飞奔而出的、黑色斗篷的残影,与帝国城防军士兵仓促出鞘的刀光,共同交汇成一副杂乱无章的印象派画卷——

    ——而劳瑞大师“卧槽,还真有间谍”的愕然惊呼甚至只脱口了一半,夏侯炎就已经彻底下定决心:

    借着楼下的喧闹混乱,他一脚踹开包间的百叶窗,手提撬棍纵身一跃而出,在半空中吼出一个短促的风系魔力音节,最后重重落在群众四散奔逃的街道上,在帝都街道的青石地面上如滚地葫芦般滴溜溜转了好几圈,这才在魔法气流的保护下卸掉了下落的动能。

    霜枫岭领主狼狈爬起身来,简单一扫,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在视野的左侧,从妓院中夺门而出的黑衣人已经甩掉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满身淡绿色的虬结肌肉,然后轻轻一跳爬上最近的一处民宅屋顶,然后向远方跑酷而去——

    ——在他的身后,猝不及防的帝国稽查队士兵,甚至没有时间注意到从妓院一侧跳楼的夏侯大官人,呆滞的视线齐刷刷指向了一键上房的兽人版阿泰尔;

    而在视野的右侧,周围的群众早已在尖叫着四散奔逃,“薄葬教会”悼亡者佩戴着风信子的黑色身影,在人头攒动中一闪而过。

    夏侯炎再无任何犹豫,一拉兜帽遮盖住面孔,然后朝着悼亡者的方向狂奔着追了上去。

    喧闹,混乱,一张张惊恐的面孔在视野中浮现。

    陡然现身的兽人间谍,仿佛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子,在妓院一条街平湖般有序行走的人群中惊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但在嘶吼着、奔逃着、抱头下蹲着的人群中,夏侯炎目光坚定,只是在寻找自己唯一的目标:

    一株在暴躁狂风中柔弱摇曳的紫色风信子。

    地面在轰轰作响,帝国通用语和兽人语在脏话齐飞,但夏侯炎只能够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感受到手中撬棍的坚实触感。

    然后,他顺利发现了目标。

    在混乱的人群中,“薄葬教会”的悼亡者似乎已经和自己的两个保镖失散了——那佩戴风信子的黑色身影,慌乱躲过了一辆疾驰而过的运果马车,茫然四顾一番,然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看准最近处的某条小巷入口,一头钻了进去。

    夏侯炎一脚踹开一对在旁边厮打作一团的地痞流氓,然后提着撬棍追上前去。

    在跟随夏多尔会长前来的路上,他特意观察过周围的地势——这是一个时刻准备跑路的、心中有鬼者的必修课;

    而他记得,病急乱投医的悼亡者,跑进的是一条死路。

    从悼亡者的黑色袍子、与小巷子阴冷潮湿的墙壁出现在视野中,再到三步并两步窜上前去、一脚将悼亡者踹翻在地,夏侯炎只花了四秒。

    得益于之前的决斗练习,他这一套流程走得相当熟练。

    然后夏侯炎用最美帝最民主最自由的姿势,用膝盖将悼亡者压在地上,不等对方发出“我不能呼吸”的哀嚎,就伸出左手,将悼亡者的兜帽和丫肩头的紫色风信子一把扯了下来;

    他右手高高举起的撬棍停滞在空中。

    霜枫岭领主诧异的面孔,和伊莎·桑德利亚惊恐的俏脸,同时静止在时间之中,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然后,一声“大人!您在吗!”的高呼,在两人背后、小巷外的大街上远远响起,似乎有脚步声在飞速靠近。

    夏侯炎还在愣神,被他压在身下的伊莎·桑德利亚已经拼命伸出双手,将自家未婚夫用力推倒在地,然后从袍子里掏出一颗黑色水晶,夹在纤纤玉指间飞快捏碎。

    夏侯炎急忙朝着伊莎·桑德利亚的手臂伸手抓去,但圣痕地女伯爵早已经湮没在一团陡然腾起的黑雾之中;

    等领主大人缩回手来,他就连伊莎·桑德利亚的一寸肌肤都没碰到,手里更是只剩下一条从默客长袍上被扯下的漆黑布片。

    他愣了半晌,然后把布片举到鼻子前,闻了闻。

    风信子花香与玫瑰花香交织的味道。

    风信子的香味,来自接头的暗号标志,他自己肩头就别着一株;

    而玫瑰花的香气,则无比熟悉,一如那天宴会上巧笑嫣然的黑裙女子。

    霜枫岭领主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布片,彻底陷入沉默。

    “大人!大人!您在吗!”

    愈发清晰的呼叫声中,脚步声还在不断接近。夏侯炎咬了咬牙,将布片塞入怀中,然后重新拉上了自己因打斗而落下的兜帽。

    脸颊没入阴影前的最后一个瞬间,夏侯炎心头只能感到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巨大荒谬感:

    “薄葬教派”驻扎在帝都的悼亡者,居然是自家的未婚妻……

    这……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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