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整理了衣装便挂着宫牌出了凤藻宫,一路往内务处去。穿过甬道,绕过花廊,便要穿过三宫之门才能到内务处。她移步前行,忽而听到宫院内熟悉的嬉闹声,当下一愣,抬眼看到前方乃是明华宫,她皱了眉,停了脚步。明华宫在以前那是德妃所掌之宫,如今却是安贵人与玉昭容所住。想到那个让她有些头疼的人,锦衣迟疑的不敢迈步:玉昭容如今去了园子陪太后,只怕那华贵人这会正在院落里闹腾,万一我与她撞上……
想到这里,锦衣直接转了身往回走,还好她知道另一条去往内务处的路,虽是绕了些,路也偏了些,但只要不与那女人撞上,多走点路,她也认。重回花廊,借道苗圃,绕过冷宫废院,只要穿过水榭,便能到内务处的后门。
锦衣一路走的心思触动,看着那百花簇拥的苗圃,她想到了昔日里,自己总爱在此处看花奴点点培土,嫁接花木,看着他们极其有耐心的点点打造他们想要的美丽;走过废院与冷宫,看着那伸出宫院无人修建的花枝,看着那落锁的冷宫木门,她想到的是昔日那两个与娘相斗的嫔被丢在这里三年,当宫内一片混乱,人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只记得,两个锦瑟年华的女人,已经面如枯槁,发已掺白,面对惊慌不已的宫人太监,她们却只知道抱头痛哭……
锦衣甩了下头,不想再去回忆那时的震惊,只快步的入了水榭。此处水榭叫做芙蓉榭,听说当年还是父皇为母后生辰而特意修建的,因着母后名为芙蓉。这也许该是父皇与母后两人深情的见证,只不过后来这水榭倒是父皇与娘亲常去的地方,而母后却是自抱着木鱼,终日在佛堂诵经了。
“昔日之诺不过随风而逝,谁又会记得当时的深情?所以男人的花言巧语不过是一时冲动,即便是这美丽的水榭也不过是他诺言已逝的见证。”脑中回响着娘亲的声音,锦衣仿佛又看见了娘绝色容颜下,一颗嘲笑着爱与情的心。
唇角浮现一丝无奈的笑,锦衣明白自己是在触景生情,可她还是忍不住走上了水榭花厅,忍不住伸手触摸着那绘满了芙蓉花的亭柱……忽然一闪金光耀了她的眼,她扶着亭柱定睛而看,却只能遥遥的看见一身金黄的一人独自坐在对面的挂帘平台里,翻看着什么。
是皇上吗?锦衣的心怦然跳动,她的呼吸瞬间便的急促:金黄的衣衫,除了他还能谁可以穿?可是,他怎么会在水榭?而且怎么会是一人?他在做什么?是看诗书还是奏折?
心里一连串的问号翻涌而出,只因为彼此的距离有些远,一切都是模糊。
这,是不是我的机会?
锦衣心中一凛,一转眸,竟是转身将背对向那份金黄,而后伸手摸着柱子,竟是开口唱了起来:“临水观芙蓉,香泽栖芳草。花开欲遗谁?心思不能道。春风撩罗衣,层叠红蕊闹。留影驻百年,痴念以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