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狂风呼啸而过的湍急声,衣裳都被夜晚寒气浸得冰凉,除了身下坐着的摩托,他们没有任何其他的依靠。
望着前方的一片黑暗,像上古巨兽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吞噬着往来生灵。
陆恃像是魔怔了,车子也在慢慢加速,想要以车祸来结束他的生命。
楚晏不理解陆恃为什么要开这么快,她冰凉的睫毛在细碎地颤抖着,她小声唤着:“哥哥!哥哥开慢点我怕!”
就在楚晏下意识地又要闭眼,却听到陆恃轻叹了口气,“差点忘了……你还在这儿呢。”
“哥哥?你刚刚想要干什么!”楚晏脸白如纸。
陆恃笑了:“没什么,只是……好久没飙车,有点儿怀念。”
怀念?鬼才怀念这种恐怖的感觉。
楚晏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恨不得化身成八爪鱼攀爬在他的身上来寻找安全感。
夜深如墨,静谧,轻启窗棂,揽一丝凉意入怀。
待把小丫头哄好入睡之后,陆恃独自走到书房里坐下来,脱去身上的大衣,修长苍白的手指覆压在眉宇之侧然后缓缓阖上眼眸。
书房里的小灯开着,他的脸色似乎有点差,微带些病倦的青白配上他眼里那种常年覆压着的狠戾,显得愈发憔悴。
他看上去心事很重。
就在刚刚,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信箱里有一封信。
现在可是21世纪,科技发达的时代,除了水电煤这些单子,谁还会没事干写信玩?他一脸古怪地把信拿了出来。
此刻,这一封信已收在衣襟里,贴着陆恃沉重而有力的心跳,被男人怀里的温度焐着,也有了些温度和淡淡的薄荷清香。
洛夕和要回华夏了——这个消息像是荆棘卡在胸口,一扎一扎地疼。
一个宁岁欢就把他搞得够呛,现在再来一个洛夕和?
岂不是他的老命都要没了?
陆恃皱起眉头,竭力压抑着自己的躁郁,可最终邪火还是奔流而出,他蓦地睁开眼睛,穿着拖鞋的长腿砰的一声踹翻了面前的案几。
台面上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好在这是个空水杯,里头没有睡,不然还真是雪上加霜了。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门被什么东西推开。
陆恃依旧没有抬眸,深邃的眉眼都在手覆压的阴影里,低沉的声色带着鼻音:“你们要是饿了就去厨房,冰箱旁边有碗里面有吃的。”
“嗯?傻了?”陆恃见“宠物”还在门处,他抬眸望去,一看,他大睁着眼睛,“小晏?”
“你怎么鞋子都没穿?你别过来!这边有碎玻璃。”
他的脸上的神态很是精彩,由茫然转到震惊,由吃惊转到惊恐。
他几乎是下一秒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信又重新揣回口袋里,他拿起扫帚扫着地上打碎的东西。
“你……刚在干什么?”楚晏出现在书房,这还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填写资料,拿水杯的时候没拿稳摔在了地上,现在离天亮还有点时间,乖,你继续去睡会。”陆恃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想着要如何解释才会不让对方起疑心。
楚晏却像是没有任何情绪那般,语气淡淡,寂静的夜里有点儿毛骨悚然:“都一点多了,我一个人睡在床上也无聊的很。”
他们虽然还是共处一室,但是距离上次亲昵已经很久了,面对楚晏无意识的撩拨,陆恃怎么能把持得住?
再加上陆恃想她本就想得不行,当下便把扫帚放到一边,他如饿狼一般人扑上去抱住她。
“你这样撩我,可知后果?”他抿了抿唇。
楚晏却往后一仰,像个醉汉似的又一倒,轻飘飘地躲开了他的手,身如纸片似的,离靠窗位置很近。外面的雪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月光悄然自水坑上蜿蜒入室内。
楚晏背光而立,陆恃盯着她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
她歪着头笑了笑:“哎呀哥哥怎么这么急呢?我就是来看看你,在忙什么呢?”
陆恃听了前半句正哭笑不得,心道她倒恶人先告状了,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说无聊,言下之意不正是孤独的夜好生寂寞么?
及至听了后半句,他笑容忽然就收敛了,隐约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小晏,你怎么了?”
楚晏不吭声,只是看着他。
两个人一坐一站,半晌相对无语,倒像是一对小情侣闹矛盾了似的。
陆恃的心毫无来由地狂跳起来,震得他胸口几乎装不下别的东西,气也喘不上来。他忍无可忍地爬起来向楚晏走去,从书桌到小窗,不过四五步远,他却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