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问能不能带上怀安,不过终究是没将话说完。毕竟前往军中历练并非小事,哪怕母皇对怀安再好,应当也不会让他随自己前往军中。
卫樱似乎并没在意她未说完的话,只是若有所思道:“便去乾州罢,虽只是驻兵之处,但毕竟有你叔叔在那儿。你还小,有他在母皇也好放心。”
离开中宁殿,一路上卫月鸢与谢允殊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终是在卫月鸢思绪混乱下踩到裙摆将要摔倒之时,谢允殊伸手接住了人:“殿下小心。”
卫月鸢借着他的力气站直身体,苦笑道:“我还以为怀安不愿与我说话了……”
“怀安岂敢。”
谢允殊的淡漠疏离,让卫月鸢感到一阵阵心闷。
分明自己已经做了很多,怀安还是冷淡如斯。但她心里又明白,当一个人身在敌国,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心防自在生活。
“你……罢了……”
卫月鸢吐出三个字,又将剩下的话止住,直到回了昭月殿才又开口:“今日陪我出宫辛苦你了,下午你可留在殿中歇息,不必送我去教习所了。”
说罢,她转身进入内殿。
谢允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怔神许久,手指抬了抬,随后一言不发的回了侧殿。
北娥帝说的对,哪有什么真的不得已,终究是因自身不够强大罢了。
卫樱却没有告诉他,哪怕足够强大,强如一国之帝,孱弱之时未打破的不得已,终将会变成一生之憾。
“殿下,还未与怀安公子和好吗?”
筱沐接过卫月鸢脱下的衣裳,贴心的摇着扇子送去些许清凉。
卫月鸢听到谢允殊的名字便觉得燥闷,摇摇头道:“我要沐浴,准备身轻便的衣裳,一会儿要去教习所。”
“是,奴婢马上就去准备。”
“等等!”卫月鸢叫住了准备出门的筱沐,又问道:“我回宫时换下来的衣裳呢?”
“殿下是要找那个盒子?奴婢已经给收在妆台的屉子里了,要取来吗?”
“不必了,你先去忙。”
卫月鸢只看了看妆台的方向,目光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东西恐怕是送不出去了,怀安看到只怕会更加难过。
半个时辰后,卫月鸢梳洗妥当直接去了教习所。经过谢允殊侧殿之时,那道门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打开。
她直到骑在马背上还有些心不在焉:卫月鸢啊卫月鸢,明明是你让怀安不用跟来,何必要如此心神不宁。
“殿下,马儿凶烈,切莫分神。”
马师一句话让卫月鸢回了神,她点头轻轻扬了扬缰绳:“多谢先生提醒。”
马儿甩开四蹄开始小跑起来,卫月鸢骑术不佳,此刻御马就更分不得心。
但她偏偏又看见远处谢允殊骑着一匹黑马在草场上飞驰,一身黑色骑装英气十足。
他单手握着缰绳,一手执着弓箭。夹紧马腹的同时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羽箭离弦,贯穿木桩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
卫月鸢是没被吓着,她甚至都忘了还与他赌着气,差点儿就要鼓掌惊呼了。
但她身下的马儿似乎就没那么坚强,被这一声巨响吓得痛苦嘶鸣,瞬间便脱离了卫月鸢的掌控。
她这是第一次上马,马师特意选了一匹最温顺的,却没想到此马如此易受惊吓。
“殿下!握紧缰绳!”
马师翻身上马,以极快的速度追赶卫月鸢。
好在这时的卫月鸢还算冷静,死死握住缰绳,虽然在马背上起伏不定,倒也不至于被甩了下去。
谢允殊只是心情烦闷之下想来马场纾解情绪,一开始并未在意场上策马之人是谁。
卫月鸢从不爱骑射一类,说去教习所,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去习文,又怎会想到策马之人居然会是她。
在听得马师唤了一声殿下,他的目光才随之落在了卫月鸢倔强的脸上。
来不及多想,他双腿用力,身下马儿开始提速狂奔。
幸好宫中的马场不是十分开阔,四周都有一人高的围栏阻隔。在谢允殊与马师的两面夹击之下,那匹发了狂的马被围堵得只能靠着围栏奔行。
卫月鸢只盼着自己万不要掉下马去,免得日后被怀安笑话。这会儿见他策马奔来,心中又多多少少升起那么些感动。
谢允殊目光担忧,接近卫月鸢后松开脚蹬,在马背上借力一踏,飞身跃到了她的身后。
握着缰绳用力一扯,马儿头颅高高扬起,前蹄悬空,总算是停下了。
卫月鸢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却又听到身后谢允殊令人安心的声音:“阿鸢,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