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发。
聿沛馠一见之下又有些心软,语气也跟着缓和下来,生怕刺激到聿姵罗薄如宣纸的内心。
「姵罗,听我一句劝,莫要事事叫真儿,硬钻牛角尖。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转变,唯独爱情贵在随缘,不可强求,不可妄取。」
聿沛馠知道,在聿姵罗的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明白,只是不甘与嫉妒搅扰地她陷入自欺欺人,不肯承认罢了。
她的缺点便是:处世逞强,心眼嫌多。
然而聿姵罗依旧不为所动,她眈眈直视着聿沛馠,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你自诩为我好,可你又尝试理解过我吗?你以为是我心胸狭窄又固执己见,你不懂的是,这世上最糟糕的一种感觉是,你尝试过、也努力过,你却压根无法爱上另一个人,只独独留恋那个对你冷冷淡淡、不瞅不睬的人!」
「......」
聿沛馠摇着折扇的手突然僵在了胸前,目光迟滞,心思飘远。
聿姵罗抱怨聿沛馠不懂自己,那么聿姵罗又何时读懂过聿沛馠?
求而不得的痛楚天下并非独聿姵罗这一份,这聿氏兄妹二人也算是同舟共命,际遇一致。
实则聿沛馠也同样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更何况如今揽月已更名改姓,消除了前世的一切记忆,重启了一段新生,甚至于连聿沛馠此人都不记得了。
这般虽未虽未死别,却已生离的苦楚,聿沛馠更是无处可诉,只能将心里话长埋内心,独自默默排遣消化。
此番郁结的心情还不能被他人看穿,当真是别有一番空寂冷彻煎熬他的心。
「总之,」聿沛馠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中,用一双严峻的眼神提醒着聿姵罗道:「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不会纵容你来此为所欲为!」
谁知聿姵罗旋转目光斜眼瞧着聿沛馠,露出鄙夷的表情,语气里尽是不甘和渴望。
她愈发嚣张跋扈,气焰十足道:「你也休要诓吓我,不如就看看你我的道法修为谁更胜一筹?」
聿沛馠无言以对,聿姵罗对揽月的杀心已极,甚至为了给她自己遭遇过的祸事寻找一个宣泄之处,不惜将全部错误归咎在揽月的身上,根本拦她不住。
聿沛馠长叹一口气,无如奈何,除了在聿姵罗癫狂失智、走上极端之时给予揽月一次次的保护以外,聿沛馠还能做些什么?
他既不能眼睁睁看着聿姵罗一错再错,放任自流,也不忍心包庇纵容,又或是大义灭亲。
聿沛馠沉默了良久,沮丧的眼睛里隐隐透出倦意,他疲惫得再也懒得继续苦口婆心地讲下去,只想寻个办法将聿姵罗曾经柔软善良的心拉回。
他睁着一双瞧不出悲喜的眼睛看着聿姵罗,淡漠地问道:「你既已尾随在秦寰宇身后来到三花庄多次了,可有去祭拜过父母双亲?」
闻此,聿姵罗敌视的眼神蓦地松懈下来,眼眶一红,闪烁着几丝善良、温和的水波。
面对聿沛馠突然提及的话题,聿姵罗别过头去,似乎在有意躲避,不想被他探知到来自心底柔软悲戚的一面。
聿沛馠也不拆穿她,只是低眉垂眼,长叹一口气道:「走吧,一起去看看。他们二老泉下有知,应当会欣慰你我如今平安顺遂的。」
聿姵罗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吞了一口气,对着聿沛馠点了点头。
看来在对父母双亲的告慰中,她真的已经镇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