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思佞,那枚被姚碧桃误以为是有毒的那枚枉思佞,那枚被姚碧桃蹂躏遗弃的枉思佞。
现在什么言语都无法替代揽月对姚碧桃的感戴莫名,什么历日之仇,往昔之恨,跟这枚珍贵的枉思佞相较,那就都随它们去罢......
花瓣虽然东零西落,揽月还是小心地拈起,迅速给陈朞、娄皋和自己服下。
说来神奇,枉思佞槁败颓萎却暗含生机,不愧是千古长春之木,难怪会被?华派雪藏孕育于??山深处。
用以解毒的枉思佞方一入口,顿觉槁苏暍醒,通心透骨,体内五脏万象回春,寒灰更然。
娄皋方方缓过一口气来,业火怒燃,破口骂道:“是那雪松萃对不对?在辟雍殿前时我就知道,栾青山定然不会有此好心!常年里也不曾往九旋谷给父亲母亲送过一两瓮,如今竟然如此大方周至,慷慨款待,若然居心叵测。”
陈朞盘膝安足,调匀呼吸,在枉思佞的作用下通心沁脾,清爽舒畅。
待安稳如常,陈朞方意味深长,颇感庆幸道:“这枉思佞的分量下得颇有技巧,可令中毒之人在毒发以前经久不易察觉,且分量拿捏有度,恰到好处,既能抑制行动,又不至于即刻夺人性命。”
揽月颔首应道:“就算栾青山成算在心,大概也想不到是天不绝人,竟然让这朵被姚雒棠抢走的无毒枉思佞恰好被我拾走。”
“人有逆天之时,天却无绝人之路。离乱之恶不可做,栾青山果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反被误。”
娄皋听得浑浑噩噩,迷茫问道:“可是揽月姐姐,你是如何知晓咱们所中之毒是枉思佞呢?”
揽月长叹一口气,拈着手中所余半朵枉思佞,答道:“学宫上下皆知含光子百治百效,妙手回春,栾青山又知我师出于丹圣云牙子,必然精通药理毒性,断然不会用寻常毒药暗害咱们。青囊殿里皆是天下琪花瑶草,信手拈来,随取随用便可直解百毒,故而我猜想栾青山定然只会用能受他一人驱使之毒,那便是只有??山才栽有的枉思佞了。”
“没错。”陈朞冷颜厉色道:“怕是?华派栾成霜等人早已在身上藏有解毒之剂,待百派弟子一行忙于攀山涉谷之时偷饮而下,一切便迎刃而解。”
揽月神色凝重,星眸黯然:“换句话说......”
娄皋见二人皆阴沉惨淡,不觉得跟着除了一袭冷汗,他动也不敢动一下的瞪着碧瞳看着他们,慌得喉咙焦渴,急急吞咽着口涎,再问道:“换句话说什么?”
淡漠的风凌厉地流窜,凄寒地刮过娄皋青涩的面庞,头顶上空乌压压地云团攒聚在一起,阴沉沉地像是随时要砸压下来。
揽月清泠的声音响起:“换句话说,当百派毒发之时,?华弟子可以轻松将其擒拿。”
“什么......”
娄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里嗡地一声,两眼发黑。
“一如笼中之鸟,唯有俯首就擒。”
“旸谷派卜游、卜涵、卜澎呢?”
娄皋屏住呼吸,碧瞳瞪得大大的。
“大概已落入?华手中了。”
“那陈朞你带来的玄霄弟子们呢?”
娄皋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几乎就要裂开。
这也是陈朞极其不愿面对的真相,他明见万里,心中已知陈胥必然已落入魔掌。
“那么穆大哥,聿大哥,还有我翀陵派的师兄们......”
揽月寒意袭遍全身,她仰望天空,乌云翻滚,重云如盖。
山风掀起狂云笼罩了整座藏名山,仿佛在转瞬之间便已日月扭转,天昏地暗。
黑色的幕布自天际落下,仿似一只贪婪肆虐的魔鬼,咆哮着欲将万物吞噬。
三人禹身凌立于藏名山巅,俯看着山下的?鼓学宫,苍茫云海,风云变色,山岳崩颓。
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境。
揽月和娄皋双目里星斗闪耀,戍望下方学宫中宛如战鼓鼙动,怕是要血浸千仞宫墙。
陈朞手中长剑横握,流烁炳幻,叱咤赫然,凛然威光!
纵使他们想要遁世无闷,自此一瞑不视,此刻也不能放任百派无辜之人被栾青山扼住咽喉,更何况其中还有手足至亲。
世事纷纷一局棋,输赢未定两争持。
人生有命,命格如棋,既然栾青山定要相逼揽月同下这一局,揽月便不再辞躲,任他逆风严霜,来吧——
已经不需要商榷,殷揽月、陈朞、娄皋默契地选择了返回?鼓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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