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陈朞的身体僵硬,扎手脚舞,罔知所措。
别说是揽月了,就连玄霄门下弟子也不曾见过一向炼达世事、方寸不乱的掌门如此心绪慌乱,拙劣遮掩的样子,纷纷从荼鏖台中央投来异样的目光。
令陈朞庆幸的是,娄皋尚能顾及娄嫄闺名,再开口之时有意压低了声音,但也足够能让揽月听得清楚。
娄皋嫌弃指责道:“就是他,昨晚窥探我姐姐闺房,一眼还不算,还要多瞧几眼。”
“啊?”揽月忽然着星眸,目瞪口呆地望着陈朞。
陈朞无以为辩,仓皇摆手道:“没有,不是。”
穆遥兲和卜游愣着两眼骇然道:“陈朞兄,竟然还有此事?”
有没有此事,别人不知道,你二人还在此装什么傻啊?!
陈朞心明眼亮,这穆、卜二人分明是明知故问,有意作出大惊小怪之状,乐得瞧陈朞的热闹。
瞧着穆、卜二人故作失惊打怪的样子,陈朞恨不得就将昨夜真实的缘由脱口倒出,以正清白。
反正是一个娄嫄的生死,自己凭何多事一举,反摸黑了自己在倾慕之人心里的印象。
可想是这么想,一旦陈朞的摘星术触及到娄皋的碧瞳,便立刻和昨夜栖蟾殿里娄嫄的碧瞳联系在一起。
那番哀怨断肠、失林之鸟的跌落之景重映脑海,使得陈朞着实对娄皋发不出任何脾气。
没想到娄皋这家伙竟然面折人过,丝毫不给陈朞留余地,仍旧带着指佞触邪之势,对揽月说道:“殷姐姐可切勿上当,我懂的,三个把男人凑在一起若是有何共同癖好,也定然是色胆迷天之事。”
“喔?这样啊。”揽月星眸转盼流光,倒没有多说什么。
她的眼光先是落在穆遥兲脸上,而后又一一掠过卜游和陈朞,有种那人寻味的探索与审视,似乎在找寻着什么破绽。
娄皋还一本正经,悄声道:“真的,我那四个同门,也皆是这么传的。说是,摘星术若用来窥探浴仙池,必然大饱艳福。”
陈朞负诟忍尤不再挣扎,由着娄皋对自己评头论足。
奇怪的是,揽月竟好像表现得对此事毫不关心,只是随着娄皋点头应和几声,便绕过这个话题,看向荼鏖台正中的方向,好像她更热衷于比武探筹抓阄的结果。
陈朞心中忐忑,上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不过准确的说来,应当是吊胆提心更为准确,还不如揽月她跟着娄皋一起嗔斥自己更让人舒畅,这样自己还能分辩几分。
结果揽月却是不发一言,陈朞反而是百喙莫辩,否则只会使自己越描越黑。
见陈朞窘境,卜游垂着脸哑然失笑,穆遥兲倒是颇有兄弟间体恤之心,走上前来拍了拍陈朞的肩膀,却也忍俊不禁。
陈朞只能咽泪佯欢,暗自感叹好人难为啊。
荼鏖台上鼓声再起,众人运气齐声而和,响彻云霄,振奋激昂。
卜游说道:“看来是出赛的次序已定,我先去瞧一瞧卜澎他们探筹抓阄的结果。”
“快去吧。”此场阆风弃权作罢,穆遥兲倒是轻松不少。
见陈朞纹丝未动,穆遥兲提醒他道:“你身为玄霄之掌,难道不去瞧一下令弟和门下弟子探筹抓阄的结果?”
陈朞嘴角微挑,只淡淡道:“皆已明了。”
穆遥兲拍了脑袋,恍然大悟道:“啧,瞧我,忘了你有摘星术在身了。”
穆遥兲实则记得,只不过没想到陈朞摘星术的目光所及竟然如此深广,足可见其修为非同一般,庆幸玄霄一派是友非敌。
百派探筹抓阄已毕,揽月这才想起来陈朞还站在自己和穆遥兲这里,她吃惊道:“陈朞你也不参加荼鏖比武吗?为何还同我们在一处?”
“无妨,玄霄本也不在乎些虚名。就让陈胥他们历练一番就好,见识百派之能,免得仗着摘星术在身,便雄心万丈。”
即便陈朞语气云淡风轻,但揽月明白,多半是陈朞担心在荼鏖比武环节耗费太多内丹精元,若是后面栾青山再有举动,怕会力不从心。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却不能戳破,只能沉默。
揽月面对陈朞时便是如此,并非她无心释然,而是只有这样才能佯装坦然的接受陈朞的付出。
娄皋夹在两人之间,忽闪着圆碌碌的碧瞳,灵气四射。
他静默听着模棱两可的对话,感受到有些云遮雾罩的两可氛围,身上蓦地有些不自在,浑身拘束地耸了耸肩,仿佛自己站立的位置不是特别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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