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酌缓缓抬起手,虚空着摸着什么,好像那风光霁月的人又回来了,他们隔着时空相遇,拥抱,永远在一起……
“天际晴云舒复卷,庭中风絮去还来。终究是一句话,说尽了一生,皇兄,酌酌离开过,但是,回不去了!”
初与君别,时无重至,斗酒十千,为君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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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台月终于还是在锦娘的劝说之下,放弃了自己坚持的要剖尸荒野的决定,
锦娘心疼的抱着裴台月,
“别怕,我会努力活下去,我会好好陪着你的,酌酌追随着段深泓而去,他们在冥府相遇,我在人间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锦娘远远的看着地上鲜红一片的酌酌,那里一滴血没有,有的只是鲜红的凤冠霞帔,锦娘招手,找来伺候的宫女,
“告诉那边吧,让他们自行处理,将思明长公主的遗言告诉他们,等思明长公主下葬的那一天,把小生姜带来。”
“是。”
锦娘最后给了凛朝臣民一个体面的死亡,他们被安葬与朝着朝阳的地方,那里是最接近天际,最靠近曙光的地方,他们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天空,
段商羽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淮徵的情意,这几日一直到把自己关在屋子中,也拒绝让淮徵和段氏王族安葬在一起,自己找了一个安静清明的风水宝地将淮徵火化了,将她的骨灰撒向风雨,日后山雨风霜,都有淮徵的影子……
云清川顺从这每个人都遗愿将一切安排的妥当,秦晏宁帮着做了不少事,他的诗词歌赋重于派上了用场,给那些死去的人写了墓志铭,虽然这一切也不过都是做给活人看的,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在怎么追思也是没用的,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站在他们的陵墓前面,不自觉的就湿了眼睛,秦晏宁也是伤感的很,
“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云清川的眼睛一个一个的从这些人的名字上扫过,
“段书均无法接受那么多的人忽然离开,皇祖母,兄长,妹妹,不愿意面对这一切,由容嫣姐姐陪着,闭门不出,余令世子压根就没有参与这一切,一直照看这离朱,哥哥在交接兵权与军队,他们无暇顾及,我按照每一个人的遗愿,把她们安葬在自己最满意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谢谢我呢?”
“清川郡主……”
“看着这些冷冰冰的墓碑,我眼见都是他们的音容笑貌,明明还历历在目的,为什么连句谢谢都不愿意和我说……我把陆惜文放在太后娘娘的身侧,把酌酌葬在朝着太阳的地方,把段深泓的陵墓修建的没那么庄严,我给了他们每个人最想要的,为什么就是不肯回来呢?为什么!”
秦晏宁长叹一声,
“非是人间世,还悲后会遥。离散是为了重逢吧!”
云清川一笑,
“岁久年深心反复,山有日,还无期。结巾带,长相思。”
云清川浪荡一笑,“此后山高路远,不相见,不想念!”
秦晏宁本想要安慰,转头却看见了潇然,随即悄悄退下,
“我什么都没有错过,好像又什么都错过了。
我没有落下任何一个人的悲欢离合,我知道,太子娶亲,天和嫁女,皇上纳新,攸同万福,思明姻和,也见过,太子娶亲不是亲,天和嫁女因为荫,皇上和霜儿,也终究是敌不过人情冷暖。
看着那么美好的事情,却总是无可奈何的带着苦涩。”
“闲闲……”
这么名字让她浑身都颤抖,她毫不犹豫的回头,那个她梦中的男子此刻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感觉到她悲戚万分而跋山涉水的来安慰她,
她猛然转头,却又满眼失望,坚定的说,
“不,你不是他,你是潇然,你不是他!”
潇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出那个名字,他看他孤影落寞,便是怎么都克制不住的想要去找她,
云清川连连后退,“走!你走!”
潇然稍稍往前一点,就被云清川大力的推开,
“你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潇然,这一切不是因为你吗?你杀的那七十一人原本是不用死的,潇然,裴台月没有打算要都杀了他们,他想要的只是投降而已!你明不明白,七十二个人的性命,你拿什么赔给他们!你再看看这里,”
云清川手指着那些墓碑,
“你看看这些冰冷的墓碑,段深泓,酌酌,陆惜文,还有段书均,你想过他没有,他的亲人死了,朋友背叛了国家,家破人亡,整个段氏王族,什么都没了,潇然,这里面有多少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