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将提前预备好的一柄匕首抵在小腹之上,因为有衣袖的掩饰,众人一时都未察觉。
本来在来武当的路上,殷素素已按捺不住心中忧惧,向义兄谢逊吐露了此事并求他指点迷津。
谢逊教她到了武当山上,当着张三丰和俞岱岩的面坦然承认,然后举起这匕首自尽。
他如此说,却是打着“君子可欺之以方”的主意,料定了以武当派众人的侠义心肠以及与张翠山的情义,必然会及时出手将殷素素救下,并因此看到她诚心悔过之意。
然而来到张三丰的面前,虽然他给自己的感觉是可亲又可敬,但殷素素莫名地生出一个念头,自己若当真按照义兄的法子演戏,便是骗过了所有人,也定然骗不过这位垂名天下七十余载的大宗师。
事已至此,她索性将心一横准备假戏真做,只看老天爷知否愿意给自己一个赎却前罪、重新做人的机会。
因为抱定死志,所以她方才的字字句句都发自真心,绝无半分演戏的成分。
望着此生挚爱的丈夫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毫不迟疑地推动袖中匕首,但觉小腹处一阵刺痛,刀尖已经刺破皮肉。
在武当后山,谢逊因不便公然露面,于是由殷天正陪同一起来此先拜见教主。
三人在竹林深处的一个清幽院落中闲坐叙话,胡垆和谢逊谈笑风生,殷天正则总有些心神不宁。
谢逊目不能视,感应却极为灵敏,笑着劝慰道:“二哥放心,素素那丫头最是机灵,必然能够按照小弟的指点,将这出戏演好。”
殷天正摇头道:“知女莫若夫,如今的素素是近墨者黑,将他丈夫的迂腐和死心眼学个十成,早不复当年的率性洒脱。老夫只怕她一个想不开,当真钻了牛角尖。”
胡垆笑道:“鹰王尽管放心,此刻张真人便在现场,以他的智慧和武功,令爱便是想做甚傻事,也绝没有机会成功。”
殷天正依然满面愁容:“属下自然信得过张真人,但当年这桩事揭开之后,只恐小女不容于武当。她对张翠山用情至深,若因此事而劳燕分飞,只会生不如死。”
胡垆道:“鹰王如此说,却有些小觑了张真人的胸襟和武当七侠之间更胜手足的情义。若是俞三侠伤患未愈,此事自是个无从化解的死结。但贫道早在五年前便治好了俞三侠伤残的四肢,他心中纵然还有些许怨气,却绝不至因此而损伤兄弟之义。”
殷天正点头道:“希望一切尽如教主所言,否则”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两个白衣少年一头闯进院子,却是殷野王的两个儿子殷鸿和殷鹄。
跑在前面的殷鸿一脸慌张地大叫道:“爷爷不好了,姑姑在前面说了几句话,忽地举刀自尽”
殷天正上身一晃,身下的椅子咔地一声四分五裂,一屁股坐在地下。
殷鹄则是一脸庆幸之色地接口道:“幸好张真人即使出手,将她救了下来!”
殷天正一张老脸登时变黑,身如苍鹰从地上飞掠而起,在空中探出双手,用出成名绝技“鹰爪擒拿手”一把抓住两个孙子的后颈,高高提起后啪啪两声摔个五体投地,尘土飞扬。
“混账东西!给我好好说话,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