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们两位也漂流到这海岛之上,当真可喜可贺。”
那人年约四旬,身躯伟岸,面容英武,身披兽皮,怀抱一口黑沉沉的单刀。
他生了一头淡黄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恰如一头充满侵略性的成年雄狮,正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金毛狮王”谢逊。
虽然双目蒙着一根黑色布条,谢逊却能察觉到有人到来,而且确定是张翠山和殷素素,缓缓开口说话,声音低沉浑厚。
张翠山和殷素素听对方的这句话无悲无喜甚是平和,但不知怎地,那“可喜可贺”四字入耳,顿觉心中惊悚遍体生寒。
“谢前辈,”张翠山上前几步,超过前面的胡垆与谢逊相对而立,却又抬手将布团放在耳边随时防备,“虽然我们夫妻两个害你双目失明,但此事起因如何,前辈当心知肚明。如今大家同处这孤悬海外的极北荒岛,说不定终身南归中土,再追究这些是是非非也是无用。若前辈愿意化解这段恩怨,我夫妻愿好生奉养前辈,以稍赎前愆。”
听了这番不卑不亢地言辞,谢逊沉默半响,先问道:“你们两个已经成亲了?”
这是殷素素平生最大的一件遂意快事,虽然着实畏惧谢逊,也忍不住在后面开口答道:“成亲啦,这还要多谢你做得大媒!”
谢逊居然微微一笑,叹道:“也罢,先前我在海中昏迷,多亏你们将我救到岸上,又在我身边留下食物。救命之恩,足以抵偿毁目之仇。贼老天既将咱们抛在这荒岛之上,大家今后一起抱团求存便是。”
张翠山和殷素素都是一愣,随即明白对方所说就他性命之人必是胡垆。
张翠山是赤诚君子,便是胡垆不在现场,也绝没有冒领恩情的道理,当即解释道:“谢前辈弄错了,救你上岸的并非我们夫妻,而是晚辈身边的这位道长,他……”
他的话尚未说完,谢逊那边已经脸色剧变,惊诧无比地喝道:“胡说八道,你身边除了殷丫头哪还有人?”
张翠山和殷素素则更加惊诧,对方虽失了双目,但听力之灵敏,甚至能够辨认自己两人的身份,怎地竟未察觉胡垆这样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便在三人各自或惊疑或纳闷之际,沉默半晌的胡垆终于轻笑一声开口说话:“贫道胡垆,向谢狮王问好。”
他笑声才发,谢逊的身形陡然向后飞退数丈,准确落在另一块岩石之上,怀抱的黑色单刀横在身前,脸上在更加惊骇之余竟现出一抹恐惧之色,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是人是鬼?”
原来他自双目失明后,便着力训练双耳听觉,以他一代武学宗师的修为,只是短短数日也差不多到了以耳代目的境界。
但方才在胡垆开口之前,他竟完全没有察觉这个人的存在,不仅没有听到他来时的脚步声,甚至听不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他自然不知道胡垆此次穿越后失去的只是一身修为而非武道境界,在岛上修炼一个月时间,虽然只恢复了少许真气,却也是实打实的入微境大宗师,只需心念一动,便可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呼吸变得极轻极慢。
至于脚步声,如今他修为不足,原本瞒不过谢逊双耳,但他以大宗师的入微之能,始终保持与张翠山完全相同的步伐节奏,用张翠山的脚步声掩盖了自己的脚步声,以收瞒天过海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