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俊秀却不失领袖群伦气度的男子,正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
旁边还侍立着一个二十多岁、身材甚是单薄的书生,却是原为陈家洛的书童、如今已列为“红花会”十五当家的心砚。
“属下见过总舵主!”文泰来和于振海一起上前见礼。
陈家洛含笑摆手道:“四哥、振海,不必多礼。有劳你们为大家来打前站,我代兄弟们先谢过了。”
一旁的心砚也走上前来,笑嘻嘻地向两人施礼。
众人见礼已毕,各自落座。
陈家洛看着仍一身灰土、嘴角带血的于振海,摇头叹道:“振海,这一次的事情,你确是做得莽撞了。”
他统领“红花会”十数年,威仪甚是端重,于振海不管在背后有何想法,当着他的面却不敢有丝毫逾越,只得将所有的不满都收了起来,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其实陈家洛已到了京郊,原本没打算这般快入城,只因收到了城内传出的消息,担心文泰来压不住于振海,这才匆匆赶来此处。
看到于振海终于认错,他颔首道:“你既知错,我便罚你到郊外的庄子里闭门思过,到八月十五才许出来。”
于振海拱手答应一声,转身径自出门而去。到走出门口时,目中终于露出一抹压抑不住的怨毒凶光,随即却又现出些苦恼神色。
先前他到了师父白眉道人设置在京师的一处隐秘据点,得知师叔冯道德的弟子高进忠也到了京师,并留话说师伯有事交代,要他三日后在据点见面详谈。
如今自己被陈家洛勒令禁闭,怕要耽误师父的事情。
等于振海走后,陈家洛问起文泰来对胡垆的观感。
文泰来先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然后感慨道:“那位胡少舵主实在是个极了不起的人物,不仅一身武功硬实无比,更难得的是为人处世有章有法,那一派气度甚是令人心折。”
陈家洛笑道:“能得四哥如此盛赞,看来此人当真不凡。从近年收到的消息看来,他却真是个做大事的料子。其筹谋之深远、布局之宏大,可比咱们当初那点算计强过太多。
“借着这一回的机会,小弟想仔细观察他一番。若他当真有那份心胸魄力及与之相应的能力,那赌约什么的倒也不必太过较真。”
文泰来大吃一惊,愕然道:“总舵主,你的意思是……”
陈家洛幽然道:“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是咱们追求的大事已越来越渺茫。若那胡少舵主更有机会做成此事,咱们为何不能成全他?在大义面前,区区一点利害又值得什么?”
文泰来沉默半晌,抱拳深施一礼道:“无论总舵主做何决定,属下都绝无异议!”
陈家洛先向他致谢,然后问起另外一件事:“方才四哥说胡少舵主与振海交手时,最后用的是一招‘关平捧印’?”
文泰来有些疑惑,答道:“确是如此,这是太极拳中的流传甚广的一招散手,难道总舵主发现有何蹊跷?”
陈家洛不答反问:“若是四哥面对这一招时,会如何应对?”
文泰来随口道:“若说应对,最好便是太极拳中的另一招散手‘浪子回头’,难道……”
“正该是‘浪子回头’。”
陈家洛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印者,权也。胡少舵主用‘关平捧印’这一招当是婉转劝导振海及早回头,不可觊觎非分权柄。只可惜振海未能体会到他的一片苦心,以至于吃了一个大亏。只是咱们‘红花会’内的这点尴尬事,竟已被外人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