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退出,他才看见三角标志旁边,写着两行血红色的大字:
危险!
勿入!
找对了。马库斯·布雷诺微微放了点心。越是戒备森严的地方越会有收获,至于说到危险,执行任务哪里会不危险?或者说,魔法师的地界上,怎么可能不危险?
他踮着脚绕了一圈。和隔壁的饲养场比起来,这座房子的戒备又过于森严了,马库斯一圈转下来,竟然连半扇窗户都没有看见。
非但没有窗户,侧门、通气孔和出水口也没有找到,不知道主人是不是想把自己活活憋死。
唯一的入口,似乎就是危险标志那里,野蛮人高声打鼾的那扇房门。
马库斯评估过自己的战斗力。如果没有受伤,和野蛮人正面交战他是不怕的,无奈之前右腿上挨了一下。黑气入骨,两个月都没有好转,把他的实力硬是压到了初入七级。
这会儿想要撬门进去,偷袭干掉野蛮人还不惊动外面,马库斯是真的没有把握。
好在有别的方案。马库斯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到长条形房子另一端,也就是远离入口的那一端。一只手握紧匕首,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枚黑灰色的护符。
然后,连人带武器在黑暗中扭曲了一下,悄然消失。
——阴影跳跃!
借助阴影界的力量,跨越物理障碍,直接跳进重重防御中的核心!
眼前一花,跟着,就是一片雪亮。
马库斯·布雷诺被耀得睁不开眼睛。他反射性的握紧匕首,向前一划。利刃破风,声音尖厉,除此之外却并没有半点动静……没人?
不管有人没人,多年训练让他向下一扑,就地蜷缩成团。触到地面后睁开双眼,才看见自己缩在一张桌子下方,对面戳着一座奇形怪状的大白灯,灯光直怼在自己脸上。起身四顾,房间里除了那张能躺人的大桌子,空空荡荡,再无一物。
连凳子都找不到一把。
……格雷特表示,又没有麻醉医生,手术室里,要凳子干嘛?
房间虽然空旷,马库斯四顾之际,还是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他抽抽鼻子,仔细辨认,果然闻到空气当中,飘散着一股血腥味——极淡极淡,如果不是他经过特殊训练,几乎感觉不到。
他顺着血腥味向前走去,在那张石桌上,闻到了与血气混合的腐烂臭味。同样极其轻微,被一种冰凉的、凌厉的、陌生的气味压住,飘散在房间当中,激得他脊背一丝丝发凉。
这里,这个实验室,真的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啊……
马库斯吸了一口冰凉的气息,心脏狂跳,整个人却反而兴奋起来。危险就对了,危险就说明他找对了——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个秘密,那样——或者那些宝物,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照着记忆步步向前。越过大白灯,推开又一扇标着“危险!勿入!”的房门,进入一间四壁幽暗的房间。侧耳倾听,野蛮人的鼾声完全传不到这里,马库斯掏出一根银棒,轻轻抽掉外面的套筒。
一瞬间,银棒上腾起的光华折射在房间里,映亮了马库斯惊异的双眼。
满目琳琅。
马库斯第一反应,他是走进了某个宝库。定睛一看又不免失望:房间四壁,贴墙的架子上,全是一排排圆形的玻璃皿。之前看到的闪耀光芒,都是玻璃皿,玻璃瓶,玻璃管,玻璃……
每个玻璃皿里都盛着东西,红色的,半透明的,黄的白的绿的……玻璃皿上贴着手写的标签,马库斯上前看了好几排,一个字都不认识。
不是这里。
秘密不在这里。
但是已经很近了……马库斯估算了一下房子的长度,和自己跳跃穿过的距离,断然向房间内部走去。稍稍搜寻了一下,他就在帘子后面找到了一扇门,推门入内,墙上嵌着一个极大的铁柜,一臂多宽,高过人头。
铁柜正面,还镶嵌了一个亮黄色的三角形标志,和房子入口处一模一样。
是这里了!
铁柜入目的一瞬间,马库斯的直觉,高声狂呼。
他左手握着银棒,右手拉了一下柜门把手,铁柜动也不动,仿佛嘲笑。拉扯,无效,下压,无效,转动,无效。把手静静戳在那里,看着就像一个装饰品似的。
马库斯并不气馁,仔细找了一下,在把手下方发现了一个锁眼。他蹲下身子,掏出一根铁丝,耳贴柜门,轻轻鼓捣。
喀啦、喀啦、喀啦……
铁齿一个接一个被拨弄开来。最后,叮的一声轻响,铁齿滑开,复归寂静。
马库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他仍然不敢大意,将铁棒叼在嘴里,一手握匕,一手再去拉柜门。一下、两下……
沉重的铁柜还是动也不动。柜门上,映出他扭曲变形的面容,仿佛一个小恶魔在呵呵地笑:
“傻了吧……”
……这柜门到底怎么开的?马库斯又上上下下摸了一阵,终于确认,这玩意儿除了普通的锁眼之外,还有一把魔法锁。锁眼就在柜门上的三角形标志里,那三个黑色月牙的中央,嵌着一块深黑色的宝石……
一看,就是呼应魔法力量用的。
至于这颗宝石怎么起作用?不管是用魔法物品开启,还是魔法师用法术开启,总之,没有物理职业的份。
所以一定就是这里了!不是最重要的宝物,怎么会重重保护,怎么会需要几重锁钥才能开启?
马库斯心中再无疑惑。他收回武器,拔出腰间另一把匕首,在门缝里重重一划——耀眼的火花刺啦啦爆起,一闪之后,又归于湮灭。
这把匕首,是“制裁之匕”的仿制品,比真品差了足足三个等级,也砍掉了一堆用途,只恒定了一个特殊的魔法。效果是消灭与它接触的一切魔法锁扣,出任务的时候交给他使用,正是应付眼下的情况。
一刀划落,锐利的锋刃从门缝最高处,一直游动到最下方。马库斯直起腰来,正要在柜门顶上再划一刀,远远的房间另一端,忽然响起了哗啦啦的锁链转动声。
与转动声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轻快愉悦,几乎是在哼歌:
“青霉!青霉!我有直觉,这次一定能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