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油渣做的一些菜,凑起四个带肉味的菜,这就是现在农村最体面的席面。
鱼到是不缺,村子前面的河里有的是。别说柳树庄整个东裕省都不缺,全省湖泊随处可见,鱼类品种也多如牛毛,水产业很发达。
至于为什么乡亲们和桑柏都不怎么吃,主要是问题是现在大家没足够的油,没有油烧的那门子鱼啊。
你要谈清蒸,那玩意不要蒸鱼豉油,蒸好了不用热油泼一下什么的你试试?一次两次可能无所谓,让你连吃几天你看见鱼就得反胃。
总之现在办席最主要是就是两样东西,一是肉,二是油,尤其是油,油够使炒个青菜都是香的。
不够?那吃青菜就和吃草没啥区别。
乡亲们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拿粮食去换,陈立国家还有打下来的精细大米,找陆大有换上油票、肉票去买就行了。
商量了半个钟头,这事算是有了结论。
桑柏这时候把瓜皮摆到了桌上:“我说个事”。
众人一听都好奇起来,不知道桑柏要说什么。
桑柏先去拿水舀子在院中的大水缸里舀了一下水,冲了一下手之后坐回到了凳子上。
“这礼怎么个收法?”
“简单啊,随意给就是了,一家意思一下,一毛两毛的,五分都行”陈立国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陈立国有点小小的不满,他觉得桑柏问这话就有点显得自己办席面是为了收人家份子似的。
桑柏道:“我不是说这次,而是说大家有必要把这事给弄清楚了,咱们这里就定下一个数,以后无论是谁家婚丧嫁娶都是这个数,用立国叔的话说就是意思一下”。
“桑先生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吕庆尧有点挠头。
桑柏道:“真不多,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是一年比一年好了,以后有了钱,村里的闺女们要出嫁,小伙子们要娶媳妇,这事都绕不过去,大家口袋里有点了,未免就会有点攀比之心,甚至很可能发展成为敛财的门路,以后让这种事情成一大困扰……”。
吕庆举等人依旧是有点懵,他们现在才刚吃饱饭,哪里能想到十年甚至几十年后的事情。
更想不到以后很多无耻之人会拿这事敛财。
摆桌席花上个一千来块钱,收个三两千的份子钱。
好家伙!
一来一去赚上一倍多,家里人生日要摆,孩子满月要摆,连孩子两三岁这种零碎生日都要摆上十几桌席面,明摆着就是不要脸了,就想用席面去掏你口袋里的血汗钱。
桑柏可不是胡说,四十年后他一位同宗的伯伯家就常这么干,只不过谁又傻?两三次后他家摆席十来桌,到了日子没一个人去的。
吕庆尧很快明白了桑柏的意思:“桑先生说的对,咱们得有这眼光,不能让出礼成了大家伙的包袱,咱们一年土里刨食也刨不了几个钱,别一年到头来,光出份子钱把一年的辛苦给耗没了,谁家办事谁出大头,一桌席面的一半,这样的话没大事也不会摆席谋利”。
季树平道:“这有点不近人情吧?”
桑柏插口道:“有规矩才有人情,光有人情丢了规矩最后人情和规矩都没有了,咱们这一点要跟粤江省那边学,不摆谱不搞排场,无论是请客吃饭还是给红包喜钱都不能成为大家生活的负担,别到时候孩子结婚,叔伯要掏干口袋,这不合适。君子之交淡如水,对大家都好”。
“虽然我不知道桑先生担心什么,但是我觉得在理,出一次礼让人心疼半天,还谈个屁的人情味,人家心疼出的份子那不得找个机会收回来,这一来二去的人与人之间就剩钱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季维根说道。
“那成,那咱们这把它列个规矩出来”季树平支持道。
“我觉得还是送东西吧,比如说孩了成家了,缺个什么东西,大家照应着给置办一下也行,当然这东西得是普通的,不能说你要大金镯子我就得送,那不成!“季延平说道。
桑柏一听觉得季延平还可以,如果不是知道他,桑柏还以为他出过国吸收了老外的思想呢。
桑柏挺欣赏欧美人这一点的,好的东西咱演习,不好的咱扔掉。
像四十年后,东裕省每年过春节,给起孩子压岁钱的时候,那叫一个攀比,你今年给一千,那么我明年要给两千。
桑柏就见过他同事一家一个月收七八千块钱,过年给一个孩子压岁钱给两千?亲戚家几个孩子给掉几个月工资。
最后弄的过年跟遭灾似的,一家愁眉苦脸的,一下子旧社会的那种年关难过的感觉又回来了似的。
“我觉得延平这话不错,给孩子买点合用的东西可以”吕庆尧说道。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同意了,于是这条规矩就这么立了下来。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柳树庄真正受到了桑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