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好奇地问。
用完点心,两人窝在暖融融的室内煮茶闲聊。外间寒风凛冽,庭院的松柏四季长青,傲然挺立。
“确有此事,”北月朗没想过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舍妹的顽劣相信你也听说过,听不进劝告,而父兄在外忙于军务又管束不了她,以致屡屡受伤。
偏她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回京路上估计又闹腾惹事了。喏,回府那晚就咯了血,至今未能踏出院子半步,伤势如何可想而知。”
“嗐,年纪小,不懂事。”刘三同情道,“再过两年就好。”
“但愿如此吧。”北月朗不抱希望道。
“她可知晓曾与孟二订过亲?”刘三随口道。
“嗐,我两家已毫不相干,何必重提?”北月朗不以为然。
“话不能这么说,你想,安平郡主年纪虽小,可性情刚烈。她这次回京不走了吧?将来在外间行走难免听到旁人说起,总得有个心理准备。”刘三好心提醒。
“这种事我哪插得上嘴?自有母亲操心。”北月朗不耐烦提嫡系的事,岔开话题道,“对了,文瑞兄,前阵子听说桑兰欲派使臣前来指导我国农桑的种植?
其中有一位王子,可是真的?”
桑兰国擅长种植,除了向大国纳贡,更时常派遣使臣到各国交流农业,稳固邦交。
“嗯,真的。”
“这是要当质子?”北月朗兴致盎然。
质子入国门,意味着武楚的国力强盛让外邦不安,身为武楚的子民与有荣焉。
“非也,”刘三直言相告,“他来凤京拜见吾皇之后,直接前往东郡的东州学宫拜师求学。”
“诶?”北月朗微怔。
“诶什么?”刘三好笑地瞟他一眼,“那里可是你嫡母的母族,士族之首,令天下学子趋之若鹜之地。你不会以为,北月氏的没落能够影响它的威望吧?”
北月王族没了,姜氏一族的女婿安平王北月彦被贬为定远侯,抄家没产。可姜氏的嫁妆分毫不少,以前有多少,现下有增无减。
东郡的姜氏一族更是毫发无损,一如既往地生活着,完全不受朝代更替的影响。
啊,哈哈,北月朗讪笑。
打从懂事起,他从未听嫡母提过娘家的事。
偶尔听旁人提起东郡姜氏,对方一见他在便闭口不言,知之甚少。他曾向亲娘提出去东郡游学,可惜亲娘舍不得让他远行,说跟嫡母学也一样。
妇人的学问能有多高?
自从入了国子学,接受儒士们的教导,北月朗更加认为嫡母的学识不过如此。久而久之,东州学宫在他心中的地位甚浅,渐渐变得不值一提了。
刘三见状,微不可察地默叹一下。
北月六郎和他一样都是平庸之辈,执着仕途不知是祸是福。当然,这种伤人自尊的话刘三说不出口,权当无意中提起,拎起茶壶给对方满上,继续闲聊。
直到晌午,长公主府派人来接,北月朗才硬着头皮返家。刘三把他送出门口,转过身,发现父亲的近随正安静地等在那里。
不禁默然长叹,无奈地随之去了父亲的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