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脱贱籍,贺家对奴婢的待遇定会有所提升。彼时,先生即可受张家恩泽,又可得贺家支撑,岂不两全?再退一步说,若日后先生对婚约有任何不满,一纸休书便可。至于籍契,若是先生主动提亲,贺老爷知道先生品行高洁,定会主动出赎籍契的银两,无需动用张家分毫。”
文秀才就是这个时候觉得这个丫头不简单,寥寥数语,竟说的他动了心思。一个丫鬟能被秀才看上,说明贺府调教有方,贺府从商,需要这样的文化加持,况且与文秀才结亲,相当于间接攀上了张家的关系。如此一来,贺府定会愿意与文秀才交好,那他以后就可以不止仰仗张家了。六郎习武从政,所以张家有武权,贺家有钱,待他日自己考取功名,就能另立门户,届时张文贺三家就相当于隐形联盟。
只是几息的功夫,文秀才就做出了决定,“甚好!明日在下便去请吉日则良媒,晓烟姑娘在贺府等着便好。”
没用多少时间,两人的亲事就定了下来,确实如晓烟所说,贺老爷愿意出钱为晓烟赎籍契。而张老爷知道文秀才终于有能瞧上眼的姑娘了也很是开心,特意拜会了两位好友,让晓烟破格在成婚前就被文秀才赎了籍契。
从那以后,晓烟对文秀才的关怀更细致了,张六郎也总传贺小姐口中晓烟对文秀才的爱慕之情,每每提及,文秀才都不知如何应对,索性不说话。可是这样的举动,在张六郎看来却是害羞,于是在外人眼里,文秀才和晓烟竟是对两情相悦的人儿。时间久了,连文秀才自己都觉得,可能这就是喜欢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连晓烟家里的七八个孩子,在文秀才眼里都可爱了起来。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张六郎那次公差之后出现了变故。贺小姐私会外男被发现,晓烟差点被打死。贺家虽然把消息封的死死的,对外只说晓烟是得了急症,但文秀才还是猜了出来,因为出事的当晚六郎见了贺小姐,是文秀才把风的,问及晓烟,说是在贺府顶替贺小姐呢。那晚之后,晓烟就得了急症了,再没有陪贺小姐出席过各种场合。
后来听贺小姐和晓烟娘家都传来话说晓烟失忆了,文秀才当时还想把婚约作废了。因私会外男一事,贺老爷定不会再重用晓烟,能让她活着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那之前所谓的利益体肯定没有预想的那么美好了。但他转念一想,若是退婚,定会被世人指责他薄情寡义,而继续履行婚约,则会给自己迎来好名声。于是,他索性没有行动,但是想着如果贺家退了婚约,那他一定不会犹豫。之后再见到晓烟就是婚前的游园会了,只是匆匆一面,加上当时正全心全意为六郎和贺小姐虚张声势,所以文秀才并没有关注晓烟,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如今娶回家的这位晓烟姑娘,和之前确实有很大差别,不会用火折子什么的都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感觉不一样了。没有之前的那种殷勤和谦卑,反而生出了自由平等的感觉。
吃饭时递过来的鸡腿,就像是张六郎递给自己鸡腿一样自然,全然不似以往的恭恭敬敬;拒绝重回贺府时的焦急,就像曾经厚待她的贺府是囚禁她的牢笼一般,根本不见之前一心为主的态度;收拾行囊时的哼鸣之声,就像自由飞翔的鸟儿一样欢快,完全没有从前的忍耐克制。以前的晓烟虽然机灵虽然也有嘴上不饶人的时候,但那时文秀才能感觉到,她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是个下人,在面对贺小姐、张六郎和文秀才时,都是有讨好的成分在里面的。尤其是因五哥儿读书和婚配之事有求于文秀才的时候,讨好之情更甚。
原来百般讨好的晓烟并没有让文秀才心底有过涟漪,可是如今的晓烟,却让他有些心动,那个躺在床榻上的娇小身躯,竟然让他生出了一股要护她周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