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剑。
两玉璞以及一位不可以常理视之的元婴,三人一齐出手,这才堪堪拦下那一道刀罡。
陈玄趁势再度出剑,一剑纵斩,八十一座巍峨山岳,随金色云海一道从天幕压下,径直落向白骨颅顶。
高承抬起一臂,对着天幕轰了一拳,他是沙场小卒出身,所经大小战役不下万场,一身煞气浓郁如实质,一拳轰出,便有无垠血海虚化在空中。
竺泉与披麻宗的另外两位玉璞祖师一道出手,欲要破开血海,一刀光两宝光,却只在血海中搅动出几朵不大不小的浪花。
云海剑气落下,砸入血海之中,骤然绽开,煞气似白雪遇旭日一般,消融无踪。
八十一峰剑气砸下,分做八十一把飞剑,朝着那骨架的各处关节刺去。
嘎吱、嘎吱
千丈骨架摇摇欲坠,不少白骨已有脱落之势,金线依旧缠绕在法身之上,似附骨之蛆,将那座巨大骨架逐渐腐朽。
“陈玄,你当真要鱼死网破?”
高承又惊又怒,他怕自己辛苦修成的法身就此崩坏,于是连忙收回白骨,朝着京观城遁去。
“谁说鱼死就会网破?”
陈玄手腕轻动,长剑瞬息百转,金色剑气盘旋而上,化作一条长达千丈的金色天龙,盘旋着朝着京观城肆虐而去。
竺泉虚立在青庐镇上空,望着那声势惊人的一剑,有些目瞪口呆。
“这是金丹境?”
……
“剑仙仙剑,果然不俗。”
老僧面容枯槁,盘坐在空中,琉璃金身上已有近千道细密裂纹,他依旧双手合十,只是笑着望向那道远去的剑气天龙。
蒲禳抬起颅骨,用那空无一物的眼窝望向半空中的那位老僧。
“你若是敢死,我定会寻到你的下一世,抢来做我白笼城的压寨夫人。”
老僧松开双掌,垂落膝上,默然无语。
蒲禳化作剑光拔地而起,来到老僧身前,她依旧青衫仗剑,却不再是白骨之身,而是一位英气勃发的女子。
她也盘坐在云端,冷笑着看向老僧崩碎的金身。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我再不懂佛法,如何会不知晓这些。
我知道,是我耽误了你破除最后一障,怪我。这么多年,我故意以白骨行走鬼蜮谷,便是要你心怀愧疚!
……可如今你就要死了,我又何必待在这世间……”
遥想当年初见,一位年轻僧人云游四方,偶见一位乡野少女在那田间劳作,一手持秧,一手擦汗。
僧人早已是名动天下的佛子,却被少女晃动了心中的不灭佛法。
很多年后,僧人在那场三教之辨中落败,境界一落千丈,从此画地为牢,在北俱芦洲南端建了一座大圆月寺。
那一年,骸骨滩还不是骸骨滩。
那一年,被竺泉戏称为“蒲骨头”的蒲禳还不是骨头。
那一年,女子将领远赴沙场,只为了拦下那即将抵达大圆月寺的大军。
那一年,佛子心中生魔障,至今未证菩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