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从各自的位置上站起来。
“看起来又有新的坏消息了,你们竟然一起来了,”她挥了挥手阻止他们向她行礼,问,“安东尼让你们来告诉我什么?”
千代的神情难得有些紧张,他几乎是字斟句酌地答话道:“阁下令我们过来接小姐回杏花巷。”
相比起来,加尔态度反而没那么审慎,但说话也坦率和直接得多。
“确实是非常不好的消息,小姐,”他说,“昨晚裁决司提交了对基金会的初步审查报告,结果非常不利,报告认为乌契基金会存在严重的资金流向不明问题需启动进一步调查。执事司红侍从长已经正式代表日石宫方面向联席会议提出,提高对乌契基金会的审查级别,并将审查扩展到所有跟基金会存在业务与经济往来的合作方。联席会议今天下午三点将作出裁定,一旦决议通过,不仅基金会的案子会被移交裁判所,包括新航路奴隶公司和启明星奴隶学校,以及我们正在筹备和建设中的朝霞贸易及其贸易线都将遭受强制冻结审查。”
顾晗晗现在听到坏消息三个字都跟早晨起床一杯水一样,没它都感觉不习惯了。她没急着追问,那种心理就仿佛刚收到的礼包不急着打开包装留一点惊喜似的,而是走到桌子前面看千代和加尔之前下到一半的立体象棋,但看了许久仍然是玩完全研究不明白,那些横竖纵光条分隔下的几百个黑白相间的立体格子里错错落落地摆放着各种不同模样的棋子,进攻与防守纠缠在一起,是无穷无尽的联系和关涉。就像布鲁赫长老所说的精致,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摇了摇头,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加尔。
“基金会的资金流向有问题?”顾晗晗问他,“为什么?”
“是,”加尔答说,“基金会的账目本身并不存在问题,但首先乌契基金和给予罗琳博士实验资助的研究基金之间存在过于紧密的联系,因而在信仰上招致怀疑。而乌契基金给予启明星奴隶学校的教育救助以及跟新航路奴隶公司的指定交易合同也被审查认为具有非法交易和金融诈骗的嫌疑。而基金会参与朝霞贸易筹建的行为则被认为具有违规运行以及洗钱嫌疑的重大嫌疑,毕竟乌契基金注册的执照是慈善基金。此前诺曼同时担任两个协会的主席,没有完全卸任就直接担任朝霞贸易的高级顾问,这样的情况被摆到桌面上质疑是非常不利的证据。”
他跪下,用非常隐晦的方式向顾晗晗阐明了,像类似这样的资金流向上的问题以及人事上面的漏洞,在任何卫城贵族控制下的基金会都普通存在,事实上也不可能避免。在普通的宗教审查绝无问题也不触犯世俗法律,然而一旦专门被抓出来做一番追究,就绝无逃脱的可能,最终必将归于卫城内部力量的倾轧与拳头大小的比拼。
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加尔如是说道,只要日石宫提出来,最终几乎百分之百能够得到通过,审查一定会升级,启明星、新航路以及朝霞贸易甚至是朝霞贸易背后投资方的地球药企也一定会牵扯进来,因为这代表苏裕大人的权威,是绝对不容许挑战的。一纸令下,所有的交易立即冻结中止。在他们这方面没有对等力量地前提下,甚至以相同手段对日石宫采取反制都不可能。
顾晗晗被加尔这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给逗笑了:“加尔先生用成语总用这么精准。”
“起来,”她看着他说,“我又不是要追究你的错误,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加尔听命站起来,但顾晗晗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却让他反倒是更紧张了。
“那么,如果被冻结会有什么后果。”她问他道。
加尔答说:“新航路和启明星学校情况还简单,最差的结果差不多就是关门吊销执照,销毁库存。无非几个下级侍从,一两百万数量的小奴隶,不值什么。但朝霞贸易……”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惶然:“朝霞贸易的相关筹建已经启动了,合约涉及到的四十九亿储备券的贷款已经全然生效,其中至少一半是高息贷款,利率接近35%。这样大规模的一项贸易线建设,一旦被强制中止,光每天产生的利息就足以拖垮贸易公司和它的投资人。这还只是贷款,贸易线中止本身带来的危险更大,一旦沿途国家及配额持有者受不了压力宣布取消交易授权并进一步提出赔偿,那么就算是寰宇集团这样的地球药企也将被拖进黑洞和深渊里,被拖到破产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