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灭族啊,那么多官员豪强,也是需要一定的勇气才能下达这样的决定。
莫说什么祸不及家人,须知那些官员豪强,他们从事人体组织交易,导致多少人家破人亡?别人的家就不是家吗?当他们参与庇护的时候,这样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若遇到再狠一点的君王,诛九族都不为过,但涉及的人太多,若诛九族的话,将得杀他个尸山血海了……
连着两个决定云景都没有反对,夏紫阳不但没高兴,反而越发为难了,因为相比起来,之前那些人都算不得什么,云景越是同意,看似认可让步,实际上是在对后面那些人的结果打下基调。
云景都已经两次‘让步’了,陛下你总不能让后面那些真正关键的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吧?
心头有些惆怅,夏紫阳知道,后面那些关键成员如何处理,若不能让云景满意的话,他恐怕就要对皇室对这个国家失望了。
一个神话境对国家多么重要毋庸置疑,更何况是云景这种一个顶多个的存在,还那么年轻,有他一人便可护这个国家数百年啊,关键是云景这么年轻,他还能成长的!
不管心头再如何纠结,该来的还是要来,夏紫阳道:“接下来便是这个组织的第二梯队了……”
说到这里夏紫阳反而有些犹豫,沉吟道:“云卿,第二梯队几乎都是大理寺卿史广涛之流,正因为有了他们,才导致下面的犯罪成员猖獗,若非他们,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无法无天的事情,也不会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受难了,令人发指,罪该万死啊,可是……”
可是之后才是关键!
云景没说什么,夏紫阳不得不继续道:“可是,这样的人若只有一两个还好,涉及人数十一人,他们每一个要么是朝中重臣,要么手握军权,牵扯太大了,当然,这并不是放过他们的理由,关键是,若全部都公布他们罪责按律审判,举国上下怎么看?朝廷用人不明,一连那么多都是大歼大恶之徒,岂不是让人觉得整个朝堂都没有一个好人?会导致举国上下动荡的”
夏紫阳说的是事实,这一级的官员,若是一两个还好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关键是人数太多了,若按真实罪名抓捕审判,整个国家都会动荡的,举国上下都看到朝堂上尽是恶人,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要举旗推翻这个昏暗的王朝!
处理肯定是要处理的,但如何处理才是关键。
云景自然明白这其中涉及到的问题,也是夏紫阳纠结之处,但他没有首先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问:“陛下决定如何处理?”
夏紫阳犹豫了一下,道:“朕是这么想的,云卿,首先,这些人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满门抄斩是肯定的,但不宜全部都以参与这件事情的罪名处理,拉出一两个人以此定罪,让万民看到朝堂不姑息任何一个犯罪的官员,以此提高民众对朝廷的认可,同时亦让受难者亲属看到公道,让他们情绪得到发泄,毕竟亲人被残害,有这等官员一家陪葬,他们也能感觉到律法的公平……”
顿了一下,他继续到:“此外,典型的一两个处理后,其余之人需得徐徐图之,用其他罪名进行审判制裁,不会低于原本罪名,要么通敌叛国,要么意图谋反,要么妄图刺杀朕,总之朕会安排妥当,一个月内他们都将得到应有的下场,云卿以为如何?”
云景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稍微沉默了下来,这让夏紫阳心头忐忑,毕竟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是他能想到最为妥当的了,能否让云景满意?
正如夏紫阳所说,那么多的大官,每一个跺跺脚都能引发大地震那种,每一个可谓都是朝廷颜面,若都以同样的罪名处理,势必会整个国家动荡的。
一连十一个大官都黑心到那种程度,岂不让人觉得满朝文武都是这样?
云景也不想看到这个国家乱,一旦乱起来,那就不是人体组织交易被残害那些人这样简单了。
稍微沉吟,云景道:“陛下考虑周全,我没有异议,不过倒是有一个提议,陛下且斟酌一下?”
心头一动,夏紫阳不怕云景不提建议,就怕他满口答应,于是道:“云卿且说,朕定会认真考虑的”
“我是这么想的,这些官员包庇纵容,且还是主导者之一,以其他罪名处理自无不可,但却让他们逃避了遗臭万年的下场,所以我提议在定罪他们的时候,一并将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拄上,陛下觉得如何?”云景想了想如是道。
夏紫阳闻言稍微沉默,片刻后便点点头道:“自当如此,朕会安排好的,他们将会在往后的历史中被千夫所指!”
“如此我便没异议了”,云景点头道,至于夏紫阳到底如何安排,云景相信有的是人帮他出谋划策,就不费那个心思了。
那些人不管最后是以什么罪名被处理的,都逃不过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都满门抄斩了,自然就没必要说什么禁止其后代读书科举当官的事情,那些人已经没后了!
害人害己,当他们导致数以百万计人惨死的时候,这样的下场已经注定。
到了这个程度,虽然云景提了一下建议,但都朝着夏紫阳期望的在发展,万幸云景并未否决他的处理方式,否则就难办了。
可接下来的几个人如何处理才是夏紫阳最为难的,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为了缓和气氛,也是在做铺垫,道:“之前那些人,他们的家产查抄过后,都将会分发给那些受难者的家属,人死不能复生,这样的补偿希望能稍微抚平一下他们的伤痛,让生者往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他这么说,也是在表达接下来的几人资产也会这么处理。
别小看这些查抄的财富,分发给底层民众,都将是一大笔财富。
云景点头道:“陛下仁义,不过我有一点浅见,那便是钱财多了对底层民众并非好事,虚的注意一下方法,以免害了他们,然后钱财得尽量保住真正落入他们手中,其次钱总有花完的时候,何不在其他方面照拂一下,比如给那些受难者家属后代一个读书机会之类的,我就这么一说,陛下不必当真,一切以陛下的意志为准”
“云卿所言极是,朕会着人认真督办的”,夏紫阳点头道。
接着气氛就有点微妙了,毕竟接下来关系道夏紫阳的家人啊,而且还是此次事件背后真正的大老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而不谈的,若这些人不处理,之前商量的那些都意义不大。
纠结片刻,夏紫阳只得硬着头皮,道:“云卿,关于德妃,夏昌,陈若莫以及信王,朕……,朕知道他们罪该万死,可皇室颜面还是要顾及一下的,他们若背上这样的恶名,皇室还有何颜面面对黎民百姓?且陈老数百年为这个国家付出,怎能让他老人家的后人污蔑其名声,所以……,所以这件事情得把他们摘除,朕不是说不制裁他们了,而是不能背上这样的恶名……”
此时夏紫阳内心分外难受,那些人不处理不行,可又不能‘直接处理’,牵扯太麻烦了。
作为一国之君,他本不应该这么小心翼翼的,但那些人太特殊了啊,皇室颜面关乎家国稳定,已故陈夫子的名声也不容污蔑,一个不好顾及整个国家都会大乱,可他们做了罪该万死的事情,别说云景,就连夏紫阳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但得以稳妥的方式才行。
李秋下意识坐直身躯,知道最关键的地方来了,结局如何,关乎那几个人的下场,更关乎云景对皇室对这个国家的态度。
非是云景仗着自身能耐在逼迫什么,而是这件事情本就需要一个处理结果。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老太监都正色了起来,看向云景,明显随时都将给与夏紫阳支援,毕竟夏紫阳面对云景这样神话境压力太大了。
云景沉吟道:“罪魁祸首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陛下有陛下的顾虑,这点我明白,为了家国安稳,皇室成员不能背上此等恶名,陈夫子亦不容许后人抹黑,可那些惨死的冤魂如何才能安息?”
夏紫阳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一面是国法,一面是家国安稳,更涉及自己家人,夏紫阳夹在其中太难了,纵使一国之君,面对云景的态度,他也做不到独断专行。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老太监第一次开口道:“云公子,咱家本不该多言,只是此事牵扯太大,还望以大局为重,家国动荡生灵涂炭都不是我们任何人想看到的,当然,云公子为国为民,看得更宽更远,不是咱家一个深居之人能比,还请不必在意咱家多话,为了大局,自然是以云公子考虑为重”
云景并未觉得对方是在以大义压自己,的确,关乎到这几个人,制裁他们却要考虑皇室颜面家国稳定,否则要出大事儿的。
点点头,云景稍作沉吟,道:“为了他们几个人而导致更大的混乱和动荡发生自是不合适,如此一来,若说将真相公之于众让他们背负残害数百万人命的罪名就没必要了,但他们做了恶事就要接受应有的惩罚,这点毋庸置疑,我不能代表律法审判他们,不如陛下说说你的决定如何?”
最终还是要夏紫阳率先表态的,这本就是他的事情,而非云景的事情,一开始这件事情云景让夏紫阳知道,就是明确让他来处理,这本就给了一个台阶下了,若是云景一开始就亲自处理这件事情的话,恐怕早就将犯罪之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了!
请来的皇室供奉已经帮自己顶住了云景最大的压力,相当于若不考虑云景的态度夏紫阳大可自行决断,总归不至于翻脸大打出手,了不起事后云景会疏离皇室和这个国家罢了,但那也是不能承受的代价。
犹豫再三,夏紫阳以商量的口吻道:“云卿,可否留他们一命?”
他是在询问而不是直接下基调,若是能保住他们的性命,接下来夏紫阳自然能给出让云景满意的结果,仅仅只是保命而已,除了性命之外,那几人将一无所有,对他们那样的人来说,一无所有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但那可能吗?
云景闻言脸上不悲不喜,但语气却有些失望道:“陛下何须问我,自行决断即可”
心头一沉,云景轻飘飘的一句话,虽然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却是夏紫阳最不想面对的,云景的语气便足以说明他有多么失望了。
虽然早就知道想保住那些人的性命是一种奢望,但他还是想努力一下,结果显而易见,相比起那几个人来,这个国家更不能失去云景这个依仗的。
尤其是云景之前答应不让他们背负恶名已经做出重大让步了!
不再说什么让云景更加失望的话,夏紫阳干脆把一早就想好的说辞说出来,道:“云卿且听我说,他们所行之事万死不辞,罪无可赦,云卿为了大局已经尽量给他们体面了,那朕也让他们体面一些……”
说到这里,夏紫阳深吸口气道:“信王意图谋反,趁邓夫子葬礼秘密调集军队进京,五日后冲击皇宫未果,叛乱不成死于乱军刀下,王府一干人等同罪!”
“陈若莫一家于十日后外出遭遇仇家刺杀全部遇难,其名下产业尽皆被被人趁机‘夺走’,朕会下旨调查陈若莫一家死因,‘得知’是其与人在风雅场所争风吃醋所知,会命陈家整顿家风!”
“德妃……德妃于半月后身染恶疾不治身亡,其娘家外出遇山崩殉难!”
“四皇子夏昌……夏昌养有一兽,二十日后突然发狂食其一臂一腿,为‘治其伤’耗钱财无数勉强保命,从此幽居深宫再无外出之能……”
一口气说完,夏紫阳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微微闭眼没去看云景脸色。
所谓虎毒不食子,他到底没能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让对方成为废人,同时永远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还有句话他没说,那就是大皇子被夏昌利用而不自知,这样的能耐有何资格觊觎皇位?以后岂敢将国家交到这样的‘废物’手中?所以他以后就安心的当个王爷吧。
夏紫阳对那些人的处理已经表达完毕,在场静悄悄的,都等着云景发话。
若这都还不满意,那就只能他来下决定了,总归那些人加起来再乘以十倍都没有云景对这个国家来的重要!
云景明白,这已经是夏紫阳狠下心来最底线的让步了,自己提出更严重的处罚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那样一来自己和这个国家以及皇室之间就永远的有一道间隙鸿沟了。
云景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稍作沉吟便语气缓和道:“可,全凭陛下圣断”
他仅仅一个字,在场的人无不大大长出一口气。
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双方都得到了相对满意的结果,都在接受的范围,也不至于生出间隙。
既然已经有了明确的决断,那么接下来不过是安排下去罢了,有的是人去做,无需云景他们在座的各位亲历亲为。
虽然这其中还有很多操作的空间,但谁敢冒着承担云景洞若秋毫目光的注视下乱来?
总之,现在他们商量的结果很快就会变成既定的事实,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也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