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退路总是比他自己要好的。
秦雉问道,“怎么会这样?那容洵能去了哪里?”
王时道,“我这次带的人不少。而且都是按照回永安城的路线追踪的,不会有遗漏。除非……”
王时摸着下巴,看着秦雉道,“除非他一开始就没离开永安城。他在等人。”
秦雉也顷刻间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在城内等皇上?”
王时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而且他也知道皇上要来,正好与皇上一道。但若是他们碰到面,你我之间的事情……”
秦雉道,“皇上她不会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容洵的。我的孩子,我知道。”
即便和自己争锋相对,即便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秦雉还是坚信云宋是个孝顺孩子。不会拿这件事来告诉容洵。
王时正色问道,“你能保证吗?若是皇上真的说了呢?你是太后,他能保你。可皇上与容洵早早就想将我除去。我不能将这件事堵在你的猜测上。”
秦雉的神色变了变,随即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王时道,“全城搜捕,不信他们能长了翅膀飞出去。”
秦雉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找到了呢?”
王时道,“自然是要将容洵杀了。”
秦雉问道,“那皇上呢?”
王时看向秦雉。
眼中的狠厉消散,他温言道,“那是你的儿子,我心中有数。何况我也不会让自己染上弑君的罪名。”
秦雉却不能完全相信王时的话。
但她还是道,“你带上一部分我这里的人去搜,也可以协同官府的人去找。你的人没那么快和你汇合的。”
王时很欣赏她此时的镇定。
他点头,“他们刚走没多久,我现在就出发找他们。”
武将出身,本就是轻装简行的。说要走,便什么都不用收拾。只将身边的佩刀取了,便出门去了。
等王时一走,秀年走进来道,“王大人万一对皇上动手该怎么办?要不要奴婢带几个人也追过去,若能找到皇上,也好提个醒。”
秦雉却扬手道,“不必了。她最好,没有和容洵在一起,更没有将我与王时之间的事情说出来。否则,你我都保不住她的命。秀年,你别慌。这天下不会乱的,我们不是已经有万全的准备了吗?”
——
钧山驾着马车一直往前,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是云宋一直在马车内一言不发,他就一直往前。
但他还是时刻保持警惕,因他不敢保证王时会不会追上来。
“钧山……”马车内的人突然唤他。
钧山忙应了,“公子有什么吩咐?”
云宋道,“我们出来很久了,找个地方歇一歇吧。我,饿了……”
钧山便道,“那属下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来。”
钧山往前看了看,找了一处视线开阔,却又利于藏身的地方。
马车停下来,钧山撩开帘子,看到云宋坐在里头。
云宋抬眼看他一眼,从里头钻出来,借着钧山的手跳下马车。钧山意识到,她的手一片冰凉。
等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钧山拿了炊饼过去,道,“安全起见,此时不便生火。公子吃一些,就在马车上睡一夜。等天亮一些,咱们再出发。”
云宋嗯了一声,把炊饼接了过去。借着月光,眼睛盯着那炊饼,一言不发。
钧山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的影子印在她的脸上随着她眨眼,也是一动一动的。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不知道如何安慰。
看了半晌,他才道,“公子吃一些,等明日再买些热食。”
云宋又嗯了一声,眼睛还是盯着炊饼看,连头都没抬一下。
钧山也不说话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钧山,我不想在马车内睡。”云宋突然说道。
钧山没反应过来。
云宋不等他说话,已经凑近他,靠在了他的肩膀,她道,“就这样陪我一会儿。一进去,就感觉自己只是一个人。被所有人抛弃了似的。那感觉,很难受。小时候我的父皇每次看到我,就是那样。很厌恶,很无奈,他极少主动和我说话,甚至没有主动抱过我。也许抱过吧,但我想不起来了……”
云宋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
钧山感受到自己的肩头滚热。
她哭了。
钧山的背僵直着,一动不敢动。
终于,云宋累了,在他的肩头睡下了。
钧山微微侧目,能看到她的脸。
她承受的一直很多,只很少表达出来而已。
你该值得更好的。你分明是皇上啊。
钧山抬了手臂,轻轻抚了她的脸。她皱了皱眉,钧山惊得立刻缩了回来。
他想了一下,还是把她抱了起来。她这样睡着一定很累,而且蚊虫也多。
把她抱进马车里,再熏点艾草,让她踏踏实实睡一觉。第二日,便又是新的一天了。
钧山将云宋抱着放到了马车里,伸手去旁边的包裹里找艾草。
他突然凝目皱眉,有马蹄声。还不止一人,正朝这边来了。
钧山缩回手,立刻钻出马车,坐在了前边,挥了马鞭子,驾着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