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高位,本该就是让人仰望的星辰。
“你说。”王誉温柔的说着,轻轻的。
云宋在他身侧坐下,虽然是草席,可她却不嫌弃。
云宋道,“今日收到了安安的信。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了吗?他在秦将军那里从军了,还说不混出个人样,就不回来了。安安哎,根本就是个养在蜜罐里,只会读书找女郎的人,竟然干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真是很意外。阿誉,你说是不是?”
王誉问道,“那长公主殿下呢?”
云宋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府邸,她回来,就可以有自己的府邸了。我知道,她在宫里头过得不开心的。”
王誉点点头,道,“伯父那里该如何?”
云宋也愁了一下,道,“我也想这事呢。就怕王大人他受不住。安安应该另外写了信送到府上去了。他平日里都不靠谱,这一次做的事情我却支持他。他一定不是一时冲动。阿誉,安安实在是太勇敢了,对不对?”
“是啊!”王誉抬头,看向那唯一的光源,视线似乎落在了很远的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他语气似喃喃,“真羡慕他,可以舍下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也可以啊!”云宋笑着说道,“你不要被现在这情形给吓住了。等你出去之后,你还是原来的那个阿誉。”
王誉收回视线,浅笑着摇头,“不一样了。宋宋,一切都不一样了。”
云宋怔了怔,只觉得王誉的神情的确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但她想,估计是牢狱之灾,让他受了挫。
“宋宋,回去吧,这里太脏了。”
王誉口中的脏,是真的脏。云宋不该来这种地方的。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在守在牢房门口的一个狱卒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又移开。天生矜贵的公子,眼中有了鄙夷。
云宋点头,“好。那你先在这,莫要多想。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嗯。”眼中似乎没什么期待。
云宋起身,看了一眼王誉。有些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回去了。
王誉只字不提当晚的事情,云宋也不提。这样也好,权当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和他,还是宋宋和阿誉。
他平平静静的送了云宋出去,高显又引着云宋出了天牢。不多时,又见高显回来,多看了王誉两眼。
王誉在永安城中声名远播,一直不断有读书人到天牢门口抗议,觉得不该抓王誉。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拟状子准备告上去。
虽说会被压下来,但也是不小的压力。
高显比较敬重读书人,他看王誉时,也带着一些赏识。知道他与王时是截然不同的。但碍于他的身份,却叫他不得不受一点罪。
他招呼了身边的狱卒道,“多照顾小王大人。”
那狱卒忙躬身应了。
高显多看他一眼,问道,“我记得你原不是守在里头的。”
那狱卒突然被高显这么一说,眼神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又立刻道,“小的替小满代几天办,他家中出了事。”
“嗯。这位是小王大人,莫要委屈了他。该有的牢饭都不能差,还有,再弄一床被褥来吧。”
“喏。”
待高显走了,那人终于抬眸,却看到狱中那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叫他发现什么了呢?
那狱卒勾唇一笑,阴鸷的叫人发颤。
——
高显自云宋来了之后,心就不安。索性这次他帮着容洵,已经两家的关系给公开了。他干脆登车去相府了。
在书房,容洵见了他。
高显瞧着他脸上依旧血气不足,关心了两句,“怎么脸色还不大好看?没有用上好的药材补着吗?”
容洵道,“伤大抵好了。只当时血淤积肺中,留了咳症。天一凉,便易发作,是以气色差了些,伯父不必担心。”
高显放下心来,便奔了主题,道,“王誉打算什么时候放?今日皇上来看他了。”
“这两日有几滴的总督来述职,我准备把他们换了。”
高显问,“都是王时的人?”
“嗯。”
高显以拳击掌,道,“原来你早有打算。怪不得一直不和王时正面谈。”
容洵道,“不必谈也能办成事。他自然懂。”
高显叹口气,道,“得了,人换了,是不是小王大人就该放出来了?”
容洵道,“放。”
高显肩头都松了下来,道,“你不知道,我顶着巨大压力呢。皇上今日为什么来?还不是做给你我看的?外头那些读书人真要闹大了,谁都不好收场。”
容洵道,“伯父辛劳。横竖不过这几日的事情,那几人罪证都搜集好了。”
高显道,“成了就行。你这等于拔了王时的獠牙,他定不会饶你的。”
容洵道,“他有獠牙,旁人就难安。伯父,不知道狗急了跳墙么?”
“你是打算……?”高显把那话压在舌头底下了,随即一笑,指了指容洵道,“你呀,花花肠子太多了,这么精于算计,累不累?”
容洵看他一眼。
高显忙捧了茶盏,将神情掩过去了。不问还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