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远答道:“你我二人怎么拿主意?还是要看掌门和屠先生的意思。”
“这此间高手众多,待会儿疾走起来,你我恐怕连这诸位的脚后跟都看不见,莫说是去那皇宫之中了。我俩这样的武艺,进去了恐怕也要给乱刀砍死。这些个前辈都时候各展神功,无暇顾及我等,你我该如何自保?”
“你以为我不怕么?我一介跣足骨纹小辈,怎能和这些人相提并论?”尤远低声又道:“怕是屠先生,都跟不上这几位的步伐。我们入了皇城,不是去救人,是去送死啊!退一万步——我等救得哪门子人唉,风刀客总共就我们四人,除了掌门,剩下三人为伍,功夫没有更高,只有更低。如今这架势,是要上皇宫去拼上个鱼死网破了。屠先生不拿主意,掌门也一声不吭,我们又能如何……”
这二人正愁眉不展之际,屠荼刚忽道:“要入城中去,还需帮手,我派这兄弟你前去风刀客邀人,诸位前辈先行,我等随后就到。”
原来,此时的屠荼刚也坐不住了。他本是仗着那罗念成、忘岁翁等人的威名到了此地,与这各派掌门相聚一番。不过这几人现下一一都走开了,他们又去仪仗何人。先是冒充沙平雁,既然败露,就说自己们是沙平雁的弟子,反正郭爽等人现下也不在此处,任他们胡编乱造了。不过总是借着断眉刀客沙平雁的威名,混在这群豪之中。当下连凌越也走了,屠荼刚倒慌了神。
如那尤遥尤远二人所言,风刀客上上下下,总共就这四人,他们原本是要过把大派的瘾,随罗念成等人到了此处,可不及攀附,这几人皆离开了。此时剩下他四人,真是如坐针毡。方才商议之时,屠荼刚就与南宫问柳寻思脱身之计。再要不走,自己真的要随诸位掌门入皇城了,可那地方却没一个风刀客弟子,这几人去了,恐怕真是去送死。
屠荼刚知道,倘若想趁大伙儿不注意,偷偷溜了,一走了之,可在座各位哪一个不是绝世高手。但凡他四人又任何异动,在场之人都能轻易发觉了。还当他们四人要跑去给那李启明通风报信,那岂不是遭了。加之方才欲出一口气,气焰过于嚣张,借着群豪在场,天地刀宗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说了很多讥讽项然的话,虽是心里快活了,可这会儿真是骑虎难下。
南宫问柳、屠荼刚、尤遥尤远四人心里暗暗叫苦,全然听不进几位掌门商议入宫之事。他们只想尽快离开此地,若是暴露了,倒只是丢了脸,可若真的入了皇宫,那就没命了。凭他们几人的功夫,虽说不是平庸之才,却难在那皇宫之中轻易脱身。
问屠荼刚之言,百念川揪准了机会,上前抓着屠荼刚手腕:“大伙儿商议定了,顷刻间便要动身,贵派此时还需什么人手?各位没听方丈刚才的话么,我等入宫打探,小心谨慎为要,人多口杂,更易暴露行踪。想必四位当是风刀客一流的高手,才会聚在此地,我们此去,用不着多余的帮手,屠先生不必多虑了。”
屠荼刚心里直叫苦,“风刀客再有高手,也不过这四个人,现下想脱身,却给这厮拦住,看来,都怨方才南宫问柳出言讥嘲,这才让刀宗的人怀恨在心。”念及此处,屠荼刚狠狠瞪了一眼南宫问柳,之间那南宫问柳头也不抬,缩在个角落。“不去也罢,不去也罢。”
尤遥、尤远见此情形,也知走不脱了。亦是幽怨地望向南宫问柳。
百念川一攥屠荼刚手腕,一股内劲袭来,屠荼刚只觉浑身一阵酥软,使不上半点力气。百念川此时已知面前此人斤两,查他修为,探知他是曜跣骨纹,再看他身后命迹,乃是噬命迹不错。
百念川心道:如此狂徒,胆敢出言相戏,当真不知死活。若不是今日各派掌门齐聚于此,我定要一掌拍死他。
他又见屋角的南宫问柳,使刀的尤遥尤远,发觉那两个矮胖之人皆是单地跣纹骨纹,而那高挑黄衣之人身后并无白气,似乎是逆命迹。
百念川心道:逆命迹者身无骨纹,虽说这风刀客是一帮乌合之众,但总不至于选了一个身无骨纹的不会武功之人来当掌门吧。他仔细确认南宫问柳骨纹,发觉正是逆命迹无疑。此人身上应当没有半点功夫。百念川想到此处,心中震怒,这样一群无能之辈,竟敢屡次出言挑衅,辱他天地刀宗名号。
心下想时,手中发功,那屠荼刚被这劲道捏得生疼,手腕之处已咯咯作响。屠荼刚本欲忍着不发,无奈百念川功力深厚,乃似一把大铁钳拴在了他手腕之处,越勒越紧。他终于“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众人惊疑时,坐在屋角的那位风刀客掌门拍案大喝:“放肆!今日群雄集会在此,是要商讨如何救出同道,阁下何不留着力气,去斗那宫中李启明?为何在此伤及我风刀客弟子?”
百念川倒给他这一拍略惊,他心里觉得好笑,但没笑出来。这南宫问柳几句话拉拢了各派掌门,倘若他出言稍有不逊,便要遭人谴责。、
百念川这才松手施礼:“南宫掌门哪里的话,我只是轻轻握着这位屠师弟的手腕,并无加害之意……”
“放肆,你是瞧不起我风刀客的功夫,你自觉武功甚高,就要欺侮一个小辈么?”
此时广慈、慧能二位分别劝下这二人,“当前救人要紧,何必伤了和气。百师弟说得不错,我们一行入宫,再无须太多帮手,诸位不必又回中原。南宫掌门莫要动怒,大伙儿都是为了救人,各退一步,以大局为重。”
双刀鬼项然将百念川拉到身后,拱手向南宫问柳赔笑道:“南宫掌门见笑,我师弟喜好切磋武艺,适才动运内力,想试试这位屠师弟的功夫,不料原来是为晚辈。我等不知风刀客门规,师弟大意出手,这才惹下不快。望南宫掌门见谅,百川,还不给南宫掌门、以及这位风刀客屠弟子赔罪?”
百念川从项然身后闪出,作揖弓腰:“百川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南宫问柳哼了一声,又坐回了原位。屠荼刚也还礼,“鸳鸯刀百念川名不虚传,素闻百大侠刀法绝伦,原来这内劲也是如此深远……”他坐回那一桌,这几人才散开。
尤遥、尤远方才惊得站起,见诸位都坐了,这才敢坐。二人惊恐地望着南宫问柳,见这位掌门师兄后背已经湿了一大块。
客栈中这许多高手,只等着天色一黑,即便动身前往宫中去了。暮色四合,汴攸城中,已不似白天那样热闹。慧能方丈、广慈大师、玄通道长、双刀鬼项然、鸳鸯刀百念川等人一一趁着夜色,从二楼的窗户轻身出了客栈。这群人中,自然也没少风刀客四位。
众人辨明了方向,当夜月光不济,四下昏暗。只是这众人却心明眼亮,疾走奔驰,朝着皇城所在方向而去。道道人影闪过,掠走屋檐,行于隐秘之处。屠荼刚、尤遥、尤远、南宫问柳四人,一出客栈便落在了后面。一来这众人轻功之高,他们几人不及去赶,二是这几位,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往皇宫中去。
屠荼刚在前边疾行,尤遥、尤远左右手各拉了南宫问柳一只手,二人合力带着这位掌门奔行。
这几人只是远远赶着前面群豪的步子,不久便望不见那些人的身影。屠荼刚感慨:“这些人当真是如今武林各派的绝顶高手,但是这奔行之术,我等望尘莫及。害,我风刀客恐怕难有出头之日了。”
尤遥、尤远也道:“我二人还曾想着报当初被那刀宗四名弟子所辱之仇,如今看来,恐怕再练上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未必是这刀宗的对手……”他们兄弟便是那日被踢下神刀宇的二人。刀宗四学出了一人,便轻易将他二人败了,这耻辱虽记在心里,只是想要报仇,看来是万万不能的了。
南宫问柳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诸位兄弟,不如我们就此走脱,不与这几派同上皇宫中去。你们这样拉着我,也难赶上千前面这十几位高手,咱们就此作罢,溜了算了,反正那些被李启明困下的武林弟子,又没我风刀客门人。”
听闻此言,尤遥尤远二人异口同声道:“我正有此意!”
屠荼刚叹口气,停下匆匆步子:“你我皆受过天地刀宗之辱,若想在江湖上立足,就要做一些惊人之事。你们难道望了,当初我们投奔天地刀宗,他们是如何将我们拒之门外,又是如何瞧不起我们,如何羞辱我们的吗?我等立此风刀客一派,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扬眉吐气。可惜……”屠荼刚自知这几人皆是学艺不精,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教刀宗瞧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