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近来可好?”不当外人面,他父子二人总归能叙叙父子情谊。孙乾霸问起近来南陲战事,孙赫说与父亲听了,又唠起家常。
“爹,此次回来,我还想去看看我干爹,我已经好久没有见他了。另外,我还有事要问他。”孙赫想起了当日火绳林那红衣女子手中的天下第一匕首--“浴炎凤”,他坚信自己没有认错,只是那宝匕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女手中。干爹手中的浴炎凤是连他孙赫都求不来的,难道浴炎凤遗失,或是被人偷了去,种种可能,他都要去董显府上问上一问。
“好小子,到底谁才是你亲爹。你对董干爹的关心,超过了对老夫我啊!”孙乾霸说着,摸摸孙赫那只山丘鼻,言语间满是宠溺。“去吧,别忘了你还有我皇重任在身,探视过你干爹之后,即刻回来。”孙乾霸抚摸二子的虎背,脸色又暗:“在外征战,你又瘦了不少啊……”
“孩儿知道了。为国做事,我义不容辞。”孙赫在外是沙场名将,在爹面前,却如孩童。他施礼拜别孙乾霸,要上董显府中。
“等等,赫儿,前些天董显飞书道,卢龙堡近期并不安宁,你前去要多加小心。若有余力,替你干爹解决了心头之事也好!”孙乾霸叫回了孙赫,又加嘱咐道。
“卢龙堡”三字一出,念成浑身皆是一紧,当日北归,于罗盘幻象上所见地界,正是藏有‘随侯珠’的卢龙堡。范大哥曾说过,欲封权魔剑,定要寻得这剑魂。罗盘所示随侯珠乃于卢龙堡中,如今这父子口中的卢龙堡与此地必是同一地界了。孙赫要去见干爹,上访卢龙堡。却被在相府高门之上的念成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孙赫要去卢龙堡,那便省了我的事,先随他去了,再找出随侯珠,为封魔剑做好准备。
凌越、念成救下了颛孙白,只是此事颛孙白已经如同植物人般,浑身上下,仅有一双眼可动,疲软之下,话都说不出口来。念成心想,需要先找了地方,为颛孙白疗伤,既然也已经帮助凌越救出她爹爹,那么接下来,就要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凌越与念成等相府众人退去后,半个时辰之内,凌越所施的诡异迷踪之术,也失去了效力。于是三人便伺机离开相府,出了皇宫,寻了一地落脚。
破庙之中,凌越面前气息微弱的父亲,教她心痛不已。念成见状,知颛孙白是身受卯龙钉控制,又在虎牢之处受苦,身心俱疲,若要调理,还得好好养伤。“我先帮你除了这肩上卯龙钉。”念成说着,靠近颛孙白所坐之椅,将双手搭在他身后。
“我爹爹他怎么样了?他怎么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凌越心中着急,只见初见颛孙白时睁开的双眼,在此刻也紧紧闭上,似是没有了意识。
“你别担心,国师只是身被卯龙钉所困,精神元气均大大损耗,需要静养调息,并无性命之虞。待我为他输入真气,教真气自行流转,打通他周身穴脉,后再除了这卯龙钉,国师或可恢复一些。但若想要痊愈,恐怕还得很久的时间调养。”念成一边说着,手中已起真气,气海充盈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了颛孙白体内。
起初之时,颛孙白身体并无任何变化,这倒急坏了凌越。他见父亲身体无有起色,心中只有担忧。“要不然,我用巫愈术试试?”凌越想起自己曾自修的上古巫咸术中的巫愈术,想是此刻对父亲之伤或许能够起到作用。
“是接好我断臂的那套巫术吗,你可以试试,或许可以让他身上这些皮外之上复原,早早助内气运行。”念成朝她点头,见无起色,手中真气更加力道。
凌越施展起巫愈之术,颛孙白身围起幽幽绿光。只见巫愈术裹挟之地,身上伤口皮肤,淤青划痕渐渐地复原。凌越出手不遗余力,只想快快唤醒爹爹,因此巫愈术力度强烈,成效显著。只是她施展不到一刻钟,额上豆大汗珠滚落,真元速耗。
“你量力而为即可,巫愈术对内劲损耗起不到作用,剩下的交给吧。”念成见她如此投入,担心她强撑损耗过多灵真,反而救一个不成,伤了两个。趁着巫愈术起作用之时,念成催动左掌以贯虹落尘心法为掌倒施逆力,掌中是一股吸力。
“前辈,忍住了!”念成双眉微蹙,他知拔钉痛苦,事先给颛孙白做个提醒,好让他有缓冲余地。
颛孙白终于渐渐睁眼醒了过来,他只感周身真气沸腾,滚滚内劲从后背涌入。有隐约听见念成教他小心,他自己也运气使灵真行遍灵窍。这一里一外真气走动时,颛孙白自觉大好。
“来了!”念成声高时,左掌吸力大起,贯虹落尘逆运真气,颛孙白双肩之上的卯龙钉为掌力吸出。颛孙白只觉一股刺痛窜入脑中,要他疼的快晕了过去。幸好体内外真气不断,运功护体。但还是疼得他喊了出来。
凌越终于听到父亲的恶声音,惊喜的叫了声:“爹爹!你醒了!”她观颛孙白时,已微睁双目,只是卯龙钉出肩之时,肩头两个黑窟窿涌出血来,内气冲撞之间,颛孙白一口黑血吐在地上。
凌越不敢大意,急忙施展巫愈术,竭力相互,在凌越的努力下,颛孙白双肩不再出血,气息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爹爹,你怎么样了?”凌越此时已经十分虚弱,却还在挂念他。
“双肩伤口已愈合,凌越,不要再施术了。”念成见凌越早已到了自身界限,不得再去冒险使巫愈术,教她停下来。凌越闻此言,只是重重点头,似是早没了力气,随后即停手却瘫软要倒在地。念成腾出右手,运一股灵真将她接住,缓缓放在了地上杂草之处。再合双手之力,打通了颛孙白身上玄关,教真气流畅自如。
颛孙白身体已渐渐听了使唤,他能缓缓握住双手,继而动臂自行运气。念成见颛孙白已醒,也收了掌中真气。忙去查看凌越情况。
颛孙白睁眼时,见了地上卯龙钉,心中又惧又恼。想起方才为自己疗伤二人,更是自己的女儿颛孙凌越。他试着从那木椅上站起,双腿已有力,念成将真气输入他体内,他此刻才有此恢复。颛孙白回身时,见了念成和凌越。凌越被念成唤醒,费力地睁开眼,颛孙白冲步而上。
“越儿!”国师从念成手中扶过凌越,老泪纵横。“你怎么会来此处?我可怜的孩儿,爹爹对不住你啊……”颛孙白紧紧将凌越搂在怀中,不住地抽噎。
凌越强笑着看着国师道:“女儿来救你回去,可我还是来得晚了,让爹爹受苦了,是我对不住您……”凌越此刻即使浑身无力,却觉得心中无限充实,只要爹爹醒过来就好。这二十年,自己的功夫没有白练,终于从北人手中救回了他。
“你别说话,让爹帮你疗伤。”颛孙白迫切之余,却不忘感激,他瞧见了站在身侧的念成,手上不停,口中谢道:“罗将军为我输入真气,颛孙白感激不尽!”
“大法如常,元归辰芒,晦明破昏,夺死续生。”颛孙白起巫愈阵术,才教罗念成开了眼界。他双手灵动巫力环绕双臂,那幽绿之气如生息澎湃,似茂林旺盛,巫愈之术的纯正至臻之路于颛孙白使出,他手中的上古巫咸大术,已是成了火候。与凌越相较之下,高低立判。
念成心中大惊,这颛孙白手起巫愈术,却有这样强的劲力,凌越能以巫愈术治好自己的左臂,在他看来,已经是奇迹。当下面前这国师起阵,巫愈之术更是比凌越之力高出了几倍。念成自叹上古巫咸大术的精深奥妙,一边殷切望着凌越,想她快快醒来。
颛孙白起手上古巫咸术,将巫愈之术的极大术法护凌越周身,精灵绿气袭走凌越全身,只消一刻,那颛孙白怀中凌越便已缓缓张开双眼。见爹爹已经痊愈,将她搂在怀中不住的呼喊,凌越开口道:
“爹爹,你没事了?太好了。”凌越尚显虚弱,颛孙白将额头贴一下凌越,心中欢喜,“我没事,傻孩子,你怎么敢来北境寻我!”颛孙白脸上既是欣慰,又是悲痛,面色扭曲。念成见此二人情景,默默出了破庙去。
二人相互关照,有倾不完的心事。念成只怕触景生情,想起自己那老父,这才匆匆离开。我何时,才能见您呢?念成思绪不禁飘然,分别已久,他却坚信爹还在世,洛神之事给过他致命的打击,他本以为,今后的路,都要以仇恨贯穿。只是如今事端之变,又让他左右不成,前后为难。他又担心起独自上了南陲战场的婉熠。她一弱女子,南行凶险,她又何必独自涉险。我与你有约,可我却一直都是个背信的人,从来都没有留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当下要紧之事,定是除了魔种祸患。倘若不是因魔种祸事,我定会立刻动身前往南陲,去寻你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