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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是那样温厚慈爱,对我那么耐心关怀,对国家对百姓也是一样。他心系天下,忧国忧民,殚精竭虑图强求进,都是为了整个北境。他的所作所为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他又怎么能是那种为了自己的野心抛弃百姓,不惜召来魔物屠害生灵,又对忠心耿耿的大臣痛下杀手的人呢?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一定要当父皇的面问个清楚。他现在人在南陲战场,这皇宫守备森严,我无法脱身,还得多方周旋。
香雾弥漫处,伴着声声木鱼,长久的停顿,又是打破寂静的悠长击声。祠堂外是银盔的卫士,遮挡得严实,留了一双双鹰眼在外。六个团蒲上跪了三个人,最里面的一个拜一大拜,将手中的三炷香靠在额边,默念着什么。她身后两名侍女跪得稍远,头抢在地上默不作声。
希望你能平安,我军能打退蛮军,我和孩子等你回来。毓姄在心中暗暗祈祷着,缓缓起身将香插进了桌上的大香炉内,接着又拜了三拜。她起身扶着腰缓缓转身,两个侍女也迅速起身,欠身向她行礼,又跟去了身后。启明被北皇派出挂帅出征南陲,听说战事波折,且有不利,毓姄才来祠堂祭拜,为他们问个平安。她要出祠堂时,远远望见了进了外门的婉熠。
婉熠远远地朝她挥手,她也笑笑,脚步加快走向了婉熠。二人在庭中一青松下各自寒暄,紧握了对方的手。
“姐姐。”
“婉熠,你怎么来了。”
婉熠边轻抚着毓姄微微鼓起的小腹,边答道:“我去寻你,他们说你来了祠堂,我便找到这里来了。嘿,宝宝又长大了。”
毓姄微微一笑,“前方战事吃紧,南蛮人兽凶恶,我军处于劣势,我既不能上阵杀敌,只好来为他们祈福,愿先祖保佑我北境。保佑他们得胜归来。”
“是我来迟了,我本该同你一起祭拜上香,为沙场战士祈福。”毓姄怜爱地摸摸婉熠耳边发丝,柔声道:“无妨,你的心意,先祖们都已经知晓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毓姄由婉熠扶着,二人边聊边走出了祠堂。
“熠儿,你最近都没好好休息吧,脸色憔悴了不少。”毓姄虽见婉熠带笑谈话,只是心里明白。那日虎牢探了颛孙白,他所透露的事情婉熠无法接受。婉熠从小亲近敬重的父皇,一念之间变成了残暴无道的魔君,任谁也不能接受。在见颛孙白之后,毓姄也将婉熠转告的话思来想去。如果颛孙白所说是真的,那么擅自做主祭祀通天剑,导致魔种降世的祸根便是北皇。而洛神庄之祸,正是红玉所致,算起来,罗家的仇人不正是婉熠的生父李翀?
婉熠当日见了国师,知道了这些事却丝毫没有对毓姄隐瞒,她将颛孙白的话一字不差地说给毓姄听。李翀的善恶便全由毓姄根据颛孙白的一面之词去判断,而婉熠也将自己推上了绝路,她没有替父亲隐瞒,也没有辩解,只是流着泪将这事告诉了毓姄。毓姄更是心痛,若真是北皇李翀作的恶,婉熠又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她和李翀间的父女恩情血脉之深,与念成之约久久挂念。如果李翀是血祭魔剑的背后推手,也决不能让婉熠一个孩子独自承受这么多。
毓姄担心婉熠会去乱想,一直都在努力安慰她,照顾她,生怕她将这罪过强加在自己身上。同时,毓姄也打算查清楚颛孙白所说的是否是实情,若如他所说,那罗家和李家,便有了永远无法填埋的隔阂,恐怕就算念成婉熠二人情深似海,也无法不去挂怀。毓姄并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她也不想婉熠因此事受到伤害,她只是小心地打问婉熠的想法,处处宽慰维护她。
毓姄问婉熠时,声音轻柔,有意无意,给出就算婉熠 不回答,也就一笑了之的退路。婉熠低头微笑道:“毓姄姐,我没事。只是最近一直都待在宫中,十分烦闷,许久没有出宫去了。”说着又抬头望望天空。
她没有被颛孙白的话影响便是最好,宫中烦闷,前方战事吃紧,后方也不懈怠,最近确实都没有时间放松休息。毓姄心里暗想,不如带她出宫去溜达溜达,也好散散心,她的心情,一定比我更为沉重……
“熠儿,宫中烦闷,不如我们出宫门去,踏青饮马,散散心去。”毓姄拉起婉熠的手,只觉冰凉。
“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婉熠欣然同意。看她这样的反应,毓姄也放了心,唤来了身后侍女。
“不如就在今日!”转了身对着侍女道:“扶我回宫换身行装,吩咐备马,我要同熠儿去河边饮马。”二女子上前接过毓姄胳膊,毓姄又对婉熠道:“你先去准备,我们随后会合。”
“好。”婉熠轻应一声便离开了。
一白一红两匹健壮骏马在河边信步游走,马背上的二人正是婉熠、毓姄。细软的河岸沙地上,满是润软可爱的小花,雨后的北境生机涌动。二人许久未出宫门,今日才这样散漫在天地旷野中。南陲战事吃紧,宫中忙碌调遣,全权在宰相孙乾霸掌握,本来不该是她二人烦心忧虑。只是太子启明征战在外,毓姄即使人在朝中,心却早随他去了战场。整日忧虑的人,哪有不疲惫的。婉熠也因为近来的那桩事情心中郁郁,闷在宫中更是着急。二人出了宫门,朝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自然而去,暂且放下这些许琐碎。
一红一白两匹马儿沿着河岸走走停停,啃一口原汁原味的肥草,比起那些宫中草料吃得更是津津有味。吃得高兴了,下水去洗洗泥泞的马蹄,饮一舌山间清泉,好不惬意。连马儿都能得到放松,不真是个消愁的好去处?
二人不带侍从,只是一路姐妹相依。
“这山水能属于谁呢,就这样静静地供有缘遇见的人享用,不是美妙安和?”婉熠摸摸白色马儿长长的鬃毛,打破了宁静。
毓姄本要带她出来散心,听她又谈起了这些,只好宽慰:“这自然本就不属于谁,可惜很多人不明白天下是天下的天下,还要做无谓又自作多情的争夺,就如来犯的南蛮;但也不全是,有些人则是为了苍生同修福泽,想要一统。既然你我都是厌倦斗争之人,就不要去想这些,只管享受眼前这样的山水就好。在此刻,这片天地便只属于你我二人。”
毓姄坐下红马朝着浅谈进了水中,踩得水花四溅,却玩得不亦乐乎。婉熠笑笑:“还有它们,也属于它们。今天不谈扰心事,是我多嘴了。”
毓姄本没有教训的意思,只是希望她不要去在意那些还没得到证实的事,听她这么说,自己心里反而有些不好受。毓姄驱马来到婉熠身边:“熠儿,我只是怕你被一些或许本来不存在的事情扰了心神,所以才教你不要去想。很多时候,我们都太过于将很多事强加在自己身上,那样会很累,却减轻不了事实带来的痛苦,所以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心,我们不需要为很多事负责,被动地卷入恩怨不是我们的选择,但我们不能忍气吞声地让步。”毓姄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是隐晦地提醒她。即使真的是你父皇犯下了过错,那后果也一定不是由你来承担,错的不是你,你不要自责。
婉熠怎会不明白毓姄的苦心,她也驱马入浅水中,点头道:“我明白了。”
“不知道父皇和兄长战事如何,对付得了蛮族么。”婉熠低声喃喃,毓姄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比起北皇和太子,她更担心的一定是念成的安危。要说这对苦命鸳鸯,也真是坎坷颇多。念成自随爹爹去了神止峰下洛神庄定居,六年未回京中,也就没有和婉熠见过一面。后来为了寻找父亲下落,进京问国师题诗之意,二人才得以会面,只是不久,念成便随着大哥罗伏云去了南陲征讨来犯的南蛮,这一去,又传来念成被夔王打下马去的消息。时至今日,婉熠还不知道念成的生死……
毓姄驱马靠近了婉熠,挽起她的手道:“前方还在僵持,根据来报消息,蛮族暂时按兵不动,双方暂时没有大的冲突。北皇同太子亲临坐镇,想必不会出太大问题。”婉熠点点头,毓姄继续道:“你与念成六年未见,再短叙时,又是分别,念成被那夔王打下马去,生死不知,我知道你其实实在担心他。”
婉熠抬眼瞧了毓姄一眼,些许露出些讶异,更多的是躲闪,又忙低下泛红的脸。“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不必过于担心。就在近几日,曹公公告知我念成平安的消息。有些军机只在启明和他主仆二人之间方便透露,是启明让他转告我,他曾收下的两名帮手曾在神止峰下见了念成。那位道长还同念成一同去了巫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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