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将国师题书一事告知陛下,只是见前日国师与陛下不欢而散,恐是受我所累。我罗什向您赔罪,谢过国师的指点,我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
罗什说完,站在门前,屋内传来国师的声音:“你走吧!”
罗什愣了一会,抱拳道:“保重!”转身离开。
叶落微凉,晨光未破天际,枝头却已经有鸟儿在迎接黎明。天光不亮,念成就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黑暗中父亲的身影。
“念成醒了?快收拾起床,准备走了。”母亲过来掀开被子。
“走?去哪里!?”念成确定了一下,不止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因为刚听到的消息。
“你爹爹说我们要离开京城,去神止山。”母亲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他衣服。
“我们为什么要去那?”念成还是一头雾水。
罗什走过来,坐在床边说:“爹爹老了,想过几天清闲安稳的日子,不想在这官场掺和,如今天下太平,也没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留你哥哥在京辅佐皇帝,你姐姐已经是皇家的人了,所以我只能带你和你母亲去,你愿意同我前往还是住在这里?”
念成穿好衣服。看着一脸严肃的罗什,“爹娘去哪,我就去哪。”
虽然他还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他可能永远都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永远也不会回来。想到这,他向屋外狂奔出去。沿着一条近道飞奔,他的身影掠过,带起了路边成堆的枯叶,拐过小路的尽头,他来到了婉熠和他常玩耍的地方。
花园里草石未变,风景依旧,只是不见婉熠的身影。平日都是早上被关在家里读书,午后才来花园和她玩耍。晨光渐渐刺透昏暗,散在地上,花园色彩渐渐明晰起来。金鱼在清池做着美梦,不像往日的翕然游动,静静地浮在叶底,青石泛着晨光有一丝灰蓝,草木在风中和着鸟鸣沙沙作响。念成呆呆地望着那她常会走来的方向,却望不见她的身影。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念成想着,转身向家跑去。
罗府上下有百余号老小,或是家仆,或是追随老将军多年的将士,他们都愿意跟随罗老将军,去建立新的生活。罗什便带他们来到了洛神庄,开始了新的生活。罗什之所以带众人来到了这里,到底还是放不下梦中的血腥,国师曾有书:
“通天祭血魔剑出,洛神独臂难逃诛,蓬莱邱泽起戈处,平王灭鬼屠戮无。”
诗中有“洛神”二字,可是暗指此处?神止山距此处也并不算远,甚至极目可见通天的耸山像天柱般立在远处。罗什只想在此处清净宁神,减少梦魇之苦。
经过了三年的休整,整个村落井然有序,人们已经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罗什也觉得自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想实现自己的想法:重上神止山,一探祭坛究竟。
此时的他已被梦魇折磨的消瘦了许多,再也没有什么往日的硬朗。双目深陷,瞳孔无神,满头须发尽白。念成看着很是心疼,经常上山采摘草药,亲自阅书调配,和母亲共同照料着罗老将军。明日就是当年祭祀大礼的第三个年头,罗老将军已经决意要上神止山,他知道念成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事向来斩钉截铁,他深知劝不了念成要与他同往,于是只把这件事告诉了罗夫人。
这些年罗老将军饱受梦魇折磨之苦,罗夫人知道他一心为了天下苍生,又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并没有过多地挽留。老夫妻二人本该促膝长谈一夜,好好告别,可这天夜里,罗夫人硬是将罗老将军关在屋外,月明星朗,伴着林间狼嚎,两个人就这样一里一外坐到了天明。
临走前,罗老将军把那首诗留给了罗夫人。
“若我此去三年不归,让成儿带着这诗去找国师,问明这其中的深意。你也要好生照看自己。”
罗夫人推了罗老将军一把,“你只管去做自己的事,其他的事,还有什么好挂念的,走吧!”
罗什深深地望了夫人一眼,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罗夫人转过身去,强忍着泪水。“每次出征都害我担惊受怕,可风雨数十年都挺过来了,你一定能平安回来!”
念成醒来,见四处找不到父亲,便跑去问母亲:
“娘,爹爹呢?”
罗夫人知道迟早就会面对这样的场景,又想起了罗什临走前的嘱咐。她招手让念成靠近,摸摸他的头,
“你爹爹被皇帝召去朝中,有要事商量。他命你好生看护庄园,不许进城找他。”
念成蹙紧了眉头,“爹爹年事已高,不宜再为朝廷做事,何况当年他和人皇不欢而散,如今又怎么会呼之即去?”
罗夫人用手舒开念成的皱眉,摸着他的脸,郑重地说道:
“你知你爹爹心系天下,他出生乱世,跟随先皇打下这和平,如今朝中有难,他怎么会坐视不理呢。倒是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使性子,要听你爹的话。安心待在这里。”
念成见母亲面色严厉起来,忙说:
“孩儿知错了,我只是担心爹爹的身体。在朝中有大哥和姐姐照看,想来爹爹也不会有什么闪失。我会听话留在这里,陪着母亲。”罗夫人摸摸念成脑袋,露出欣慰的笑紧紧抱住他,却忍不住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