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同:“怎么不是喜欢,这么多年了……”
“就像你对这把剑寸步不离一样,”他的双指敲了敲她腰上的碧玉琉红剑,道:“不是喜爱,是依赖,你执着的不过是师父给你的安全感。”
霆霓的眼神有一瞬间慌乱了一下,但很快像是抓住了什么,努力稳定下来:“不,你说的不对,我腰间可以是任意一把剑,可是师父只有礼谦岚一人,这世上如果没有他,我都不想活了。”
“那是因为你害怕,害怕没人护着你了。”
颜息身体转向她,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这世上能保护你的不止师父一人,所谓良人,须得你真心喜欢才算。”
能保护她的不止师父一人……
这句话不禁让她心中一悸,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雷雨之夜的小山洞,某人的肩膀和话语竟也意外地让她感到了安心……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坚定又心虚地摇头。
颜息见她依旧执拗,只觉得头疼,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坐直了身体,说道:
“我一直没忍心跟你说,就算将来师娘点了头,你真觉得师父会娶你吗,他那么看重礼义道德的人,会娶自己的徒弟?”
“……”
霆霓顿时感到压抑到了极致,就像一个被涨满的球,压力疯长却无处释放,最终只能从进口喷射回去。
她盯着颜息,突然话题急转:“我也一直没忍心跟你说,你真觉得茉莉喜欢你吗?”
颜息神色迟疑了一下:“啊?什么……”
“我说,你觉得茉莉喜欢你吗?”
他嘴角僵硬地一弯:“当然,喜欢了。”
“你确定?”她盯着他的脸,紧紧逼问。
颜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只是年纪太小,不太会表达情感而已,不过她心里是喜欢的。”
霆霓轻笑一声:“年纪小?我十多岁就知道如何对师父好,让师父开心……”
“那是你早熟!”颜息大叫道。
“你自欺欺人!”霆霓毫不留情道。
颜息脸颊涨红,瞪着她不再说话。
霆霓突然苦笑了出来:“现在好了,我们一样难过了,要不要喝酒去?”
“喝你个头啊!以后我才懒得管你!”颜息气呼呼地走了。
霆霓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渐渐落寞,颜息的话真的把她说乱了,她仿佛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她对礼谦岚一直都是喜欢的,不是吗?
从她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了。
那次雷击堪比天劫,她再次睁开眼如获重生,第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他。
那时的他身穿青灰色教服,一头乌密的头发整齐地束在头顶,面色白皙,眼睛是灰蓝色的,就像初冬的暮霭。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这么干净的人,她就那样傻傻地看着他,甚至没有听清楚他对她说了什么。
但她知道是他救了他,还把她带回了家。
她嘴唇一动,微不可闻说了句“谢谢”,却始终和他保持很远的距离,因为她不想让他闻到自己身上烧焦和泥土的污浊气味。
更令她惊喜的是,在她伤好之后,他竟也没有赶她走。
礼园真的很大很大,一个人走的时候随时都会迷路。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忙碌,忙着她看不懂,也没见过的事。
整个礼园,只有他愿意花时间同她说话,和她一起玩耍。
可偏偏他是礼园最忙的一个,有时候甚至不眠不休,她想找他,却不敢打扰,生怕他厌烦了会赶她离开。
她便伏在他书房的窗上静静地看着他,看他提笔疾书,看他皱眉沉思,看着春风吹皱了他的宣纸,看着秋雨氤氲了他的眼眉……
每次等到他从案前起身,她都会激动不已,因为她知道他可以陪她去玩了。
她最喜欢花园里的秋千,坐在上面很舒服,闻得到花藤散发出淡雅的香气。
他在她的后背上巧力一推,秋千一跃而起,伴着清脆的笑声,她仿佛整个人浸水入了蓝天里。
她其实一直很怕高,可能因为小时候垒草从草垛上摔下来过。
可每次有他在身后,即使秋千摇得再高,她也一点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