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赶工,终于成型。
后殿之中。
尚墨身着正装,面色阴沉,看着几位丫鬟小心翼翼为尚云柔梳妆打扮。
此时的尚云柔,只剩下上半身。
她的身上早已没了曾经的风采多姿、娇俏可人,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半截身躯靠着软椅,发丝枯黄、面容憔悴,双眼之中毫无生机。
干裂的嘴唇,惨白的皮肤,即使再如何涂抹粉黛,也难以压下。
她还活着,却已心死。
精致、奢华、美轮美奂的礼服,套在她的身上,也只能衬出一份深入骨髓的凄凉。
尚墨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犹如刀绞。
“女儿,你放心。”
他紧咬牙关,声音斩钉截铁:
“我一定会让陆家,让陆北海,为你办上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爹……”
尚云柔眼眸微颤,口唇轻启。
“云柔。”尚墨身躯一颤,两眼已是满含泪花。
两个月了,女儿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他急忙靠近,小心翼翼道:
“你想说什么?爹听着哪,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这就让人去办。”
“死……”尚云柔半截身躯微微晃动,双眼轻抬:
“让我去死。”
“……”
尚墨身躯一僵,双手已是紧握,拼命咬着牙,才止住老泪纵横。
“女儿放心,爹,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重重转身,行向殿外。
大门处,尚云祥面无表情立在一侧,见尚墨行来,急忙低头。
“二叔,事情已经办妥。”
“嗯。”尚墨鼻间轻哼:
“你怎么样?”
“好的差不多了。”尚云祥双眼一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声音冰冷:
“只可惜,陆蓉执意维护那个姓董的女人,直到现在都没给个交代。”
抓不到人?
对于陆府的说辞,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哼!”尚墨再次冷哼:
“算了,不必管他,前殿布置的怎么样,我不希望今天发生的事让你妹妹失望。”
“放心。”尚云祥眼露狰狞,点头道:
“我把云柔小时候想的场景都告诉了陆家,他们赌咒发誓,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做好!”
“呼……”尚墨长舒一口气,面泛冷笑:
“那,就去看看吧。”
…………
红绸高挂。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曾经的药谷,现今的云仙山脚下,人流如织,车马喧嚣声不断。
数千石阶,尽铺红毯。
重重楼阁,无不披红挂彩。
热闹喧哗之声,可谓沸沸扬扬。
“方家方秋玄、方为生,前来恭贺北海少爷、云柔小姐订立婚约,特送上贺礼:白银一万两,白玉骏马一匹,如意鸳鸯坠一对……”
“摘星楼沈星南、柳眉色,前来恭贺陆、尚两家结百年之好,特送上贺礼:黄金八百里,画圣富贵如意图一副,通髓渡骨丹……”
“周家……”
“符家……”
“栾郡惊涛堂堂主项飞,拜见两位仙家,送上贺礼一份,白银两千两……”
“南海仙翁楚怀,贺礼:龙凤玉环一对,碧灵果十颗,烈焰石三百斤……”
管事的诵读声,声音洪亮,传遍四野。
川流不息的宾客,在仆人管事的引领下,纷纷在山上安排位置。
这不只是两个年轻人的婚约,更是两大修仙世家的结盟,意义非凡,因而各大豪门世家无不舍得下重礼。
怕是两位新人成婚之日,也不会有今日这般隆重、热闹。
大殿之上,两位新人也依序出现。
陆北海身着长袍,大袖飘飞,长衣拖地,面色淡漠,似乎并无多少喜色。
一旁推来的精致轮椅上,仅剩半截身躯的尚云柔被装扮成精致的瓷娃娃,双目呆滞,一声不吭,好似那奢华的衣服下,是一具毫无生机活力的傀儡。
“两位见礼!”
殿外鞭炮不断,在傧相的大喝声中,陆北海朝前微微拱身,视线掠过尚云柔,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复杂神情。
有歉意、有内疚,也有不甘。
他却不知,自己的神情变化也被对方尽收眼底。
那两个多月未曾有过变化的眸子,陡然泛起涟漪,更有一股浓浓的恨意浮现。
“下面,各位宾客献礼!”
对于凡人婚事来说,自没有这个步骤,但仙家成婚,凡人自当恭贺。
这也算是一个彩头。
也给普通人,一个在仙家面前露脸的机会。
“祁郡天门夫妇,见过两位仙家,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们夫妻二人早年间偶得一块异石,可燃寒冰,玄妙异常,特献于两位。”
“灵蛇山庄宋生,祝两位琴瑟和鸣,珠联璧合,特向上灵蛇一对。这灵蛇经由我等以大药培育十年,有滋补养颜之效,非是凡品。”
“散人猿君,恭贺两位。”一位尖嘴猴腮之人走上前台,谄媚一笑拱手施礼:
“小人没什么好东西,唯有一柄宝剑还算锋利,有支剑舞送上,还望陆公子不要嫌弃。”
说着,双手高抬,轻举一柄寒光闪动的长剑。
“嗯。”陆北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演示一下吧!”
“是!”猿君大喜,手腕一翻,长剑灵动闪烁,霎时间满堂皆光。
“好!”
有人鼓掌,大声叫好,场中众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掌声大起。
下一刻。
“唰!”
漫天剑光猛然一收,化作一流流光,自猿君手中飞出,电闪贯入陆北海心口。
“噗!”
一剑穿心。
场中。
突兀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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