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也不是为了图新鲜。
人界总是有很多故事,我想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寂寞。
不会再如月宫那般……清冷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连兄长都没有的月宫,让我从此如何自处?
“你不开心。”
我有些错愕地抬头,那双锐利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瞅着我,看得我脊背上泛起一阵疙瘩。
“我没有。”几乎是尚未回神的下意识矢口否认。谁知对方的回答却比我更快。
“是什么,让你不开心。”
“我真的没有不开心。”话说到这份上,我的脾气也莫名跟着上来了。
“说。”握着自己的五指倏然收紧,让我紧跟着蹙起眉来。
“奇怪,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情绪对你来说变得这么重要了?”
我此话一出,他却突然沉默了。
不知是不是我们说话的声音过大,等我此刻注意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变成了这条街上的焦点。
玄殇剑眉朗目,高大伟岸,举手投足间总是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度。少女们最受不了这一点——自己当初大概也是这么个心态,于是乎从我们上街没多久,自己便已经变成了嫉恨眼神的众矢之的。更不提如今我俩大小声之后,少女们的眼神竟然能让我在觉得自己已经要满身是箭躺血泊里之后再次提升一个等级,我几乎要被射出一个洞来。
自古皆传是红颜祸水,可见广大人民群众皆是低估了男色的巨大影响力。
我藏在帷帽纱帘之后的脸默默长叹一口气,这才飘飘忽忽刚想开口,腰间却突然缠上了一道力,我还来不及低呼脸便又被玄殇给按在了胸口。
这种拍饼一般的力道和姿势似曾相识,我呼吸艰难地“呜呜”挣扎半晌方才想起,当年在上界的集市上,这货也这么干过!
新仇加旧恨,自然分外恨,我当即举起另一只尚且自由的手几乎是使尽全身力气推对方。他似乎也没料到我会做出这种举动,竟当真给我推开了几分。
“哦?”已经许久不曾听过的悠长语调不急不缓在耳边响起,轻飘飘的语气中仿佛带着几分思量。
玄殇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淡淡扫了周围一圈,炽热的眸光再次落回了我的身上。
“还有这种方法……?效果一般,不过倒是可行。”
我惊恐地看着他沉吟着自言自语,唇边竟似是带着一丝笑意。
……疯了,真是疯了。
“挣扎得再卖力些。”清冷的嗓音中似是含着笑意,让我眼中的惊恐更是几分,身体几乎是不用对方要求便更是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
缠在腰间的手臂很有技巧地钳住自己,既不会弄疼我,又不让我再离开半分,两人好不容易分开的身体又从上至下紧密贴在了一起。
我当即悲愤了。
这厮放话让我卖力挣扎感情是玩我来着?!
终于,就在我打算撂挑子不干的时候,半晌不开口的玄殇终于发话了。
“这个女人是本大王方才劫来的压寨夫人,脾气火爆难驯。”话边说着边从腰间抽出了把蹭亮的大刀出来,哑着嗓子恶狠狠道:“本大王就是喜欢这种女人,自然也容不得别人……”说到这里,玄殇突然不说了,只是沉厉的黑眸带着刀刃般的视线狠狠扫过围观群众。
不知是因为玄殇的伪土匪气场确实过于骇人,又或是那把刀挥起来虎虎生威视觉效果太好,人群中当即便响起了抽气声,围观之人中更是有好几个男人狠狠抖了一下,打着哆嗦讪讪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达到了玄殇想要的效果,他又挥了下刀,将其重新别回了腰间。
“带着帷帽都能招来苍蝇,真是一刻都大意不得。”
头顶上又传来某人自言自语般的低喃,我却已经被方才的状况给惊得下巴几乎掉到地上。
……什、什么情况?
“别动,乖乖跟着我离开。”
我几乎是没有回神地下意识点点头,身体自己跟着对方的脚步一点点挪动,直到周围响起类似于某种低笑声,我这才恍恍惚惚地找回意识。
“没想到有一天也能从你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男人带笑的嗓音悠悠然响起,倒是几分熟悉。
眼前人穿着浅灰色儒衫,玉面皓目,墨发黑长。
“蒟礼?!”
怎么回事?
我当即一把拨开眼前帷帽的纱帘,果不其然,眼前正盈盈笑意的男人,不正是好久不见的蒟礼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蒟礼笑得是我没见过的狭促,施施然地行了个礼。
“好久不见了,狐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