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她说这话时语调几乎是不可自抑地上扬。
眼前的桃子并未引起他多大兴趣,只是她脸上莫测的表情十分有趣,下意识想要欺负她,他难得利落地回了一句:“我要。”然后意料之内地看见她垮下来的脸。
心中愉悦莫名。
她几乎是以磨刀霍霍的眼神将桃子放进他手里的,半晌才咬牙切齿道:“那你如今是从犯,不许跑去水君那里打小报告。”
他看着她闪烁的目光,有些诧异。
竟然如此理直气壮地给他定罪状?
她,似乎与第一次见面相比变了不少。
眼前的少年不出声,她自然当他是答应了。哼了一声,心头一动,却又将主意打到了身后的桃树上。
看了看身后寡言的少年,她刻意压低声音道:“呐,你帮我望风,我再去摸几个。”
还不等他回答,她便不由分说地双手捏诀又爬到了树上,眼疾手快,不一会儿便已经兜了一裙子。
“我道是将军为何迟迟未到,原来是帮我抓到了一个偷桃小贼。”身后似笑非笑的嗓音吓了纤阿一跳,一个激灵,险些又从树上掉下去。
施施然从树上下来,某人笑得人畜无害,脱下外裙毫不避讳地当着主人的面将桃子严严实实地兜了起来,打成包袱的模样递给对方。
“上君,我这是帮你摘桃呢。”嘴上如此说着,眼睛却死死盯着手中的包袱,呜呜,她的心在淌血啊……这可是一百年才熟一次的桃,水灵多.汁,果肉绵软得入口即化,她可是馋了好久才等到它们结果的。
都是他!
美眸幽怨横了身边人一眼。她还傻乎乎地将对方当自己人,原来根本是扮猪吃虎打入敌方阵营的尖细来着。
沉默着将身边少女脸上莫测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梵音兀自觉得有趣。不动声色地看着水君接过满满一包袱桃子,她那眼神瞬间更是依依不舍了几分。嘴角不禁动了动。
“……上君。”她咽了咽口水,干笑了两声:“你看我帮你摘桃,有没有报酬。”水汪汪的美眸闪啊闪,闪得水君冷笑了一声:“堂堂月神来本君这里做什么自然是自己心知肚明,如今有客人在,本君不向上神你讨个说法倒也罢了,上神还请自重,莫要得寸进尺。”
交涉破裂,她有些委屈地缩了缩脖子。
然而她是个特立独行没脸没皮惯了的上神,自然是不知道得寸进尺怎么写。于是又是干笑了两声,这次比之先前嗓音又大了些:“谁人不知,上界四极,与天地同寿,唯南极水君名号最为振聋发聩,又是出了名的大肚能容,六界之人人人仰慕。”突如其来的一阵恭维,让在场的两外两人纷纷挑起了眉。
纤阿十分有操作经验地乖巧扬起一个甜笑:“兄长总是教导纤阿,要对上君有一份虔诚的敬畏之心,却不料今日小辈无意冒犯了上君,上君却不予追究,实在以身传道,让小辈见识到了什么才是上界之人该有的气度。”
青袍男子听完一席话,不由多看了眼身后态度不卑不亢从从容容的少女。
她在他的地界偷桃子,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从前他看在长生君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挚友前来撞见这一幕,他自然不能再多纵着这丫头。方才他的话意思明确,便是如今“客人在,他不讨说法”,言下之意自然是我们慢慢来,秋后算账不着急。谁料这丫头竟然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将他大炫一番感谢他不追究的气度,那倘若以后他再和她提起此事,岂不是失了风度。
哼,刁钻滑头。
十分不屑地下了个定语,南极水君大人在自己的小辈,还是一个小丫头面前吃了亏,又不好发作,自然十分憋屈地拂袖离开了。
梵音将方才那两人之间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不由轻笑。水君那般争强好胜之人,竟是也会对她没撤,说来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必是不信的。
几乎是同时他已经发现自己对眼前人的兴趣意外地浓,却也放任自己沉浸了下去。
“呜,我的桃子。”直到青色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纤阿才痛心疾首地长呼一句,十分挫败地蹲在了地上。
如今可好,没偷到桃子,倘若今后被兄长知道了必是要挨训的。
“都是你――――”萎靡的人儿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美眸中夹杂着熊熊怒意,“你赔我桃!”她不是不讲理之人,但是食物的怨念是没有道理的!!
粉拳握得紧紧,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人化身张牙舞爪的炸毛小猫,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轻笑了起来。
近千年不见,她倒是比之前更有趣了,给如何说,或许是,更有生气了,更美,更轻易撼动心灵。
心的某处,轻轻漾开涟漪,一圈一圈,搅乱心湖。
在那个瞬间,他蓦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自己对眼前的少女,一见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