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几乎忘了还在朝我伸来的刀子。
……诶?这声音是……
“……梵音?”我这话音未落,眼前便挂起一阵疾风,扬起沙尘弥漫,惹得那“烤鸡”王妃一阵尖叫,周围的侍婢也慌了。就在这混乱之中,突然腰上缠上力道,接着便是猛然后扯的力道,吓得我慌忙闭上眼,只觉得耳边咧咧风声,恍惚间直觉自己似乎在什么人怀中,混乱和尖叫逐渐远离。
***
睁开眼时,便是梵音冷冷的视线。
“……真是阴魂不散……”我嘟囔了一句。
说罢我抬起眼皮看了眼对方,神色未变,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想了想,还是扯出了讨好的笑容,毕竟人家对自己有救舌之恩。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其实我怀疑这厮根本就是跟着自己!否则何以每次我遇上事情便总是“刚巧”碰见他?一次还可以是缘分,两次我勉强承认这孽缘,可迄今为止已经三次了!老兄你故意的对不对!
梵音没有说话,只是神色严厉,活像我犯了什么天理不容弑父杀母的大罪。
还好自己的耐性早被玄殇给练了出来,这厮等级与其相比还是远了不止一条街的。
“梵音,那卷轴――唔!”以手捂住我嘴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我当即“唔唔”地点头,表明自己不会再透露一个字。
其实我觉得,梵音这人当真是奇怪得紧,沉默而且木讷……而且沉默……
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这人必定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思,否则也断然不会将那份卷轴给我。只是他不是号称眠夜的枕边人,呸不对,是手边人吗,那什么“官拜咸池”听上去十分高端的样子。
梵音依旧是一副面部神经失调的模样盯着我,半晌才幽幽道:“你的伤如何了。”
我十分潇洒地摆了摆手:“安心,说是暂时死不了。”说来自己“后宫”那一票人,自己就算是真想寻死怕是也十分需要技术含量。
如今这活着已是不易,就连死都变得不那么容易了,思及此处,我不由有些犯贱地忧桑。
“不可大意。”梵音两道浓眉几乎拧在一起,视线落在我的小腹上,似是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丈夫戴实了绿帽子的孕妇,额角有些痛。
“呃,这养伤之事可急不来。”
“怕是你如此不安分,这伤连养都不用了。”那负气模样……
我看着愣了一下,半晌才犹疑道:“……你为何……如此关心我……?”
我就说自己怎么先前便觉得不对劲,是了!是这厮每每看我的眼神和态度……
可是他不是已经有心仪之人了么,还是个坚持痴汉一万年的苦情之人,又怎么会突然对自己……?
梵音敛下眸,更加沉默了。
“这个拿好。”
“什么?嘶!――”“别动。”
我收到警告当即停下来想要挣扎的动作,任由梵音将手覆在我火辣辣的脸颊上。
余光似乎瞥见了幽绿的灵光,我想着这许是什么治愈的术式。
梵音离得好近,鼻尖笼着他身上的气味,似是极其淡雅的茶香。
因为角度原因,从我这里可以看见他轻轻颤动的睫羽,根根分明,透着阳光,仿佛扇动着茶香而来。
那个瞬间,我愕然了。
记忆里,我认得这个味道,伴随着无人的冷清和与眼前人面目迥然不同的少年的笑靥,鲜明了所有关于月宫的记忆。
月宫上没有生气,唯一的活物便是月宫门口的那棵通体碧绿的高大树木,过去,自己十分钟情于在那棵树下接它滤下的阳光,将其冲成浅淡透绿的茶,和那个笑容比还要阳光明媚几分的少年。
喉咙滚了滚,我颤颤地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喉咙哽咽却干哑。
“……维桢……?”
那两个字发得极轻,轻到仿佛再大点,自己就再无法控制声音中的颤抖。
是他……
心底有个声音,笃定而反复,一遍又一遍。
可是,是他吗……
眼前人浅褐色的瞳孔好似骤然收缩了一下,却面色不变,置若未闻。
抿了抿唇,我依然不死心地低低唤了声,只是这次比起先前要更加大声。
“维桢?”
梵音收敛术式,冷着颜指了指他方才递给我的青玉瓷瓶。
“这是内服药,一日一粒,对你的伤有好处。”
在那双浅褐色的眼中,我看见了怔肿的自己,面容苍白得有些吓人。
“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
我难得固执,梵音却依旧沉默。
两人就这么不知对峙多久,对方方才冷冷出声。
“你认错人了。”
就这么简单一句,紧抓着他袖口的手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徒然松开,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认错人了。
那么我呢,自己希望听到的是什么答案?
如果眼前人就是维桢,有着君无殇面容的维桢,抑或是,从一开始,君无殇和维桢,原就是一个人?
那么这一世,自己即使是作为一只狐狸留在玄殇身边,也尽数是在兄长的掌握中么……
骤然风起,我下意识抱紧身子。
为什么,突然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