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小七,小狐狸都让你给教坏了。”那厢是君无涯痛心疾首的呼声。
“此次实属我分家的错失,给重行公子添麻烦了。”为首的男人朝对面严谨地行了个礼,重行也当即回礼,神色庄重:“该是我宗家管束不周才会发生如此荒唐之事,还望无邪公子见谅。”
“哪里哪里,让公子见笑了。”
“不打不相识,我们何不速速前往阿阁绮楼,也好让这位阁下的这位师弟养伤。”
“承蒙重行公子关怀,只是不知言欢姑娘之事……”
“师妹擅自妄为,此当报应,只望她得以自省悔改。”
这两人你一眼我一句,文绉绉得让我一阵哆嗦。那个为首的男人我认得他,就是在灵选仪式上被夸得天花乱坠无所不能的无鸾的大师兄,君无邪。
我对这人印象着实不深,只觉平乏无趣,便没再管那两人之间恶心得我一身鸡皮疙瘩的对话,在无鸾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软趴趴地眯了起来。
昨晚一宿没睡,之前的伤未痊愈一来又如此挑战神经,如今我已经累得连一根爪子都不想动了,眯着眯着,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自己正窝在陌生的床上,白色的帷幔随风微微晃动,透过雕花的窗檐可以看见窗外的铃瑶花池。
我舒展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才懒洋洋爬起来。一看日头,才发现自己竟又睡过了中午。房里已不见无鸾身影,对于他的惯性失踪我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就连寻他竟也变成了一大乐趣。
我当即从窗棂跳出了房间,无奈没估测好高度,刚一下地就疼得我一阵龇牙咧嘴。
那铃瑶花池似是浮在空中,我抄近路想走进看看,却不料那看似近在眼前的池子却似乎越来越远,发现时也不知自己走到了何地。
“搓澡棉?”古怪的嗓音自我身后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会这样的叫我的只有一个人,我转过身去,果然见到君无殇拧眉站在我身后,眼神闪烁。
“你倒是肯和我说话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委屈。
对方张了张口,欲说还休,神色怅然,那一瞬间我几乎觉得他好像要向爱人表露心迹的女子。
边脑补的画面,我边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几天不见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对于无鸾对君无殇做的事情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但君无殇是个奇葩,我不敢妄下结论。
君无殇闻言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蹲了下来,伸手想摸我,又在快要碰到我时将手缩了回去。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差点就把你……”
君无殇话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我看着对方眼神里好像是痛苦的情绪,终于明白了他这一路上都在纠结些什么,很是不以为意地扬了扬尾巴:“安啦,我不是好好的吗?”
“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我还真不知道这厮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死脑筋的人,弄得我一时间也失了主意。
君无殇的目光却在这时骤然一聚,眸光盯上了我的脖子:“无鸾竟给了你锁心铃?”
“是啊。”我不由联想到他那个被无鸾面无表情捏裂的铃铛,顿时有些心虚。
君无殇似乎没注意到我神色的变化,只是精神看上去似乎好了很多,却让我莫名觉得他似乎更寂寞了。
“他愿意这么珍惜你,我便放心了。”
我着实不明白这铃铛还有什么深意,倘若真有,那之前君无殇给我系着铃铛又是为了什么?
我总直觉这个话题过于危险,于是挑了一个较为安全的道:“这样吧,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们就两清。”
“什么事?”君无殇瞬间熠熠闪光的眼睛让我不由吞了吞口水,支吾道:“我……我还没想好……”他当即黯下去的眸子让我不禁高声补充:“但是我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跟你开口!可好?”
他瞬也不瞬地看着我,眼神中炽热的情绪让我几乎不敢直视他。
我直觉,君无殇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具体的我又说不清楚。
就在我终于要移开视线时,君无殇开了口,“嗯!就这么说好了!”口气决绝得好像是要去殉情。
我不由汗颜,无鸾说我受太深,这事儿果然不是乱说的。
“那……你知道无鸾在哪儿吗?”这里的一池花香已经完全掩盖了无鸾的味道。
君无殇裂开嘴笑了起来:“我就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敢情是迷路。”
“我不是迷路,只是认路能力有些飘忽。”我严肃道。
“好好好,”君无殇忍着笑道:“那我们先想办法一起出去。”
“搓澡棉,你看着我发呆做什么?”
“啊?啊,没、没什么。”我急忙摇头。以前的君无殇似乎又回来了,真好。
那时,我还只顾着感叹,完全没有注意君无殇前一句话的深意,也还不曾察觉,自己那时已经处在了一个怎样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