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我脑海里瞬间浮现了自己第一次在窗边见到它大惊小怪时,君无殇嫌弃的脸,不由呛了一下,再次正声道:“我觉得月光下的蒲伟花也非常美,但是阳光下的它才是最灿烂最好看的样子。”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无鸾对我的论调有探究下去的兴趣,我不由有些激动,连声音都抖得变了调:“所以,无鸾该活在阳光下。”
我看见他的黑眸在瞬间睁大了几分,神色再次古怪了起来。
“怎么,你觉得我不阳光?”
我突然觉得,和无鸾讨论阳光不阳光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尤其是他顶着一张几乎万年不变表情的木头脸,淡定吐出“阳光”两个字的时候,莫名让我一身鸡皮疙瘩地抖了抖。
“不是,”我想了想,尽量挑一个委婉些的说法,却发现自己着实不是个适合委婉的狐狸,“……我只是觉得,面瘫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平常积极做些脸部运动……”
我看见无鸾的眉,再次缓缓挑高,似笑非笑。
“记住,”沉吟的语调悠悠然响起,“下次没有伤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说这些话。”顿了顿,他眸光一炽,止住了声音。
我不由狠狠吞了吞口水。
后来回到无鸾的房间的时候已是半夜,无鸾之前的种种在我脑中纠结成一团乱糟糟的线球,我尝试去理清,无奈已经累极,昏昏沉沉,只觉得恍惚间好像有人为我包扎伤口,力道轻柔,似乎是怕弄醒我。
我是被虫鸣给弄醒的,醒来的时候,愕然发现日头已经西沉,房间里早没了无鸾的身影。
我伸开前肢十分舒展地伸了一个懒腰,肚子也在这时响起一阵咕噜声,自己这才发觉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
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肉香,让我随之精神一振――睡觉的锅边放了一大碗排骨汤,似乎被施了术,周围笼罩着暖暖的光晕,不知放了多久,还是热的。
不得不说,这汤炖的极好,我一阵狼吞虎咽,期间还被呛着了好几次。
君无殇进屋的时候,我正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懒洋洋地做坐在窗棂边消食,那厮见了我便大惊小怪地指着我一阵叫唤。
我撇了撇唇,十分嫌弃。
“被踩着尾巴了?”
这次他倒是难得的没有理会我的讽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指戳了戳我,语气夸张,“我的天,搓澡棉,一天不见,你怎么把自己给弄成了个粽子?”
“啊……”我也随着他的目光审视了一遍自己一身的绷带,不以为然道:“啊,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那厢却是君无殇很不给面子地“扑哧”一声。
“哎,我说搓澡棉,这借口可是你无殇哥哥我当年玩剩下的。”君无殇一脸让我莫名的优越,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想当年你无殇哥哥我和师弟打架,我把他摁在水坑里,他踢我,然后我打他,他连连求饶,然后师傅发现了,还被罚面壁了一个月……啧啧……”
这次我连撇唇以示不屑的心情都没有了,其实我真心觉得,一个人欠不欠揍真的不是一个大问题,就怕他还同时很脑残,这就致命了。
君无殇神神叨叨,聒噪地念叨完自己的光辉黑历史,或许是发现了我的兴趣索然,于是话锋一变,话题再次回到了我的伤上。
“你说,这包扎得有够拙劣的啊。”我再次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上,恍惚记得昨天该是无鸾给包扎的伤口,胸口一阵欢喜,摊了摊爪子,“无所谓,反正我也没见过包扎得好的。”
君无殇闻言立刻哇哇叫了起来,又是对我如此糙的生活态度表示不满,又是逼问我昨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正愁于该如何应付他,岂料那厮望了望窗外却瞬间变了脸色。
“搓澡棉啊,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接着不等我反驳一句“我有名字了!”就像躲着什么怪物般迅速退出了房间。
我跟着往外一看,正巧看见夕阳收起了最后的一丝余晖,夜幕降临,漫天的星子闪闪烁烁。
我这才突然想起,过去几日也都是这样,君无殇一到天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趁着夜色去做些什么。
我当下琢磨,反正如今自己吃饱了撑着,不如……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确定身上的伤基本无大概,我便循着君无殇的气味迅速追了出去。
然而后来我才知道,“吃饱了撑着”,是件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