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年时却惨遭暗害,至今也不知凶手是谁!好像我们一家辛辛苦苦供奉你一生,最终也没落到个好呐。”
神像前的香烛火焰倏然摇晃起来,供堂里的光线也愈加阴暗,一团苦郁的情绪似乎从神像上弥散开来。
吕战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他越说越激动,“象你这种只知收取不知回报的烂上仙,咱不供也罢,省得明明活在绝望中,却要抱着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期望。”
“哼哼,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用你们这些个木雕泥塑来保佑!”
他的语气越来越愤懑,说到激怒处,抬手一拱,竟把整个供桌给掀翻了去,只听得乒乓一阵乱响,桌上的贡品翻了一地,那尊泥塑的神像,竟然也摔了个粉碎。
吕战郁怒地拂了拂衣袖,刚要离开这间供堂,却猛见那尊被摔碎的神像间,突地冒出一篷青烟——
青烟袅袅升起,却没有散开,而是愈聚愈浓,最终竟然凝聚成一具男人的形状。只见这具烟形人影有张长而尖的嘴巴,大大的眼睛,大大的耳朵,两绺长须挂在嘴唇边上,看上去就象个猥琐至极的小老头。
吕战的眼睛越瞪越大,下巴几乎掉落到地板上去了。
那烟形小老头居然开口说话了:“你这小娃娃,怎么恁般不懂事,都造反了你嗨!”
“你……你你……”吕战“你”了半天,舌头都僵住了,半晌才吐出一句成型的话语:“我的神哦,真有上仙这回事儿呀?”
“废话,如果没有我,你家四代人,会那么眼巴巴地供奉着我吗?”烟形小老头看着地上那具已被摔碎的神像,惋惜地嘟囔着:“可惜啊可惜,你家供奉了我整整八十八年,眼看再过十二年就功德圆满,能让子孙后代获得富贵之命了。偏偏你这小儿,供奉我老人家十二年会折寿还是怎地,这么地不耐烦。你看不起本小妖――不,本上仙不是?”
那猥琐上仙自以为是地点点头,“也是,天下洞府中各路神仙多到海了去了,吾以黄鼠狼命魂修行三百多年的化形境界又算得上什么。”
接着他郁闷地指着吕战的鼻子道:“不过本仙可告诉你,不要狗眼看人――看仙低,本仙长在洞府中虽算不得厉害,当年毕竟还是用神通救过你家一场灭顶之灾,否则,现在哪会有你小子这号人活在世上。”
吕战本想说句抱歉赔罪的话来着,可是听到他左一句小妖,右一句黄鼠狼,心下顿时冒起了疙瘩:“这位敢情是个精怪,还不是个正牌神仙来着!我的老天爷,一只黄鼠狼都能飞天入地,随意变幻形象,这还有天理吗?”
猥琐上仙似乎感应到吕战的想法,他“啧”了一声,“你这小娃儿动了嗔念了不是?黄鼠狼怎么地了?黄鼠狼也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也有艹守徳智,五官六脉,不比你们人类矮一等。事实上这个世上万物,谁都可修行,都有机会立尊成神,可是,唯独你们人类不行,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老天是公平的,他让你们人类拥有了比其它生物更高的智慧心机,却也要从人类身上抽去一件东西,让你们没有机会致达臻境。你知道被抽去的那样东西是什么吗?那就是修行的根骨,少了这根根骨,你就算再有天分,也只能拥有不到百年的荣耀。”
说完,上仙再次瞟了一眼地上那尊神像碎片,痛心地摇头道:“看来我与你家的渊源,至此算是缘尽,唉,小娃儿你多自珍重,本仙长去也。”
吕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处于半痴呆状态。直到见到黄大仙拂着宽袍大袖,做出飘然远行状,这才急急地憋出一句话来:“老神仙这就要走了么?我家供奉你这么多年,你难道连句交代也不留下?”
猥琐上仙回头看着他,叹息道:“都说缘尽于此,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我爹对您老人家可是恭恭敬敬,从来没有慢待过您,如今他老人家被人害死,难道上仙你出手为他报个仇都不行吗?”
黄大仙皱起鼻子想了想,摇头道:“你爹命里注定要遭此一劫,这是天意,很抱歉,本仙长可不敢杵逆天意。”
吕战也是机灵之人,他见上仙说话时眼神闪烁,知其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只是不想说而已。这让他感觉特别颓丧,无助;心想连有法力的精怪都迟疑着不敢说的事情,多半是自己老爹惹上了连他都惧怕的厉害人物。
怪不得老爹临死前坚持要他不许报仇,也许就是因为仇家太厉害,怕自己报仇不成,反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