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其实有时候性格很像,但不代表就相配。
陈牧啊,你这辈子是睡不到我了,多花些心思去追其他女人吧,比如神女什么的。”
这是一段来自女人很真挚的忠告和答案。
它就像是一把温柔的剪刀,将男人抛出的情线剪断,然后很贴心的打了个花结。
让本来感情无形升温的两人重新拉开距离。
在陈牧认识的女人里,曼迦叶无疑是最骚的那一个。
然而也是感情最冷的那一个。
看似风骚豪放的表面下,却冷冻着一颗孤傲的心,很难将其融合并打动。
陈牧也不再开玩笑,正色道:“如果某一天我有机会睡了你,那我肯定会很高兴,但如果睡不了也不要紧。只是我不希望某天我们会成为敌人。”
“还真说不准,世事难料啊。”
曼迦叶翻腕握起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细嫩的指肚轻轻滑过锋利剑身。
“记得师父曾经将这把剑交给我时,说道:身为一名杀手,如果想要活的久一点,就要学会如何用最锋利的剑刃刺穿朋友的喉咙。”
女人抬眼望着陈牧,如羊脂细腻雪白的脸在剑身的映照下透着几分冷魅。
“如果某一天我们真的是对手,若我手下留情,那我注定会死在你手里。不要怀疑,时间会证明一切。”
“若我手下留情呢?”
“死的是你。”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会,我会很伤心。”曼迦叶语气温柔,却刻意疏远了距离。“但我依旧会杀你,哪怕我一生都活在自责里。”
陈牧叹了口气,“目前我们唯一会成为对手的可能性在于红竹儿,毕竟她痛恨的仇人是我的岳父。为了防止某一天你我真的刀剑相对,我会考虑睡服红竹儿。”
“哈哈哈……”
混血美人大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笑了好久她才稳住情绪,伸出大拇指:“那我提前给你打气了,希望你能睡服她。”
陈牧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剑锋。
殷红的鲜血立即从刺破的伤口缓缓渗出,于银白的剑身上划下几道红线。
曼迦叶笑容凝固。
她怔怔看着血珠滴落在自己的手上,看了许久,语声恍惚:“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吗?”
“肯定不会是我。”
“是我娘亲。”
曼迦叶眼里隐隐氤氲着雾气,莹蓝色的瞳孔如被折射的宝石,教人沉醉其中。“在我记事起,她似乎就一直在嫌弃我,怨我为什么是个女孩。”
“重男轻女很正常。”
“不,不是重男轻女。”女人摇了摇头。“她对邻居家的女孩儿很好,唯独对我很严厉。
让我穿男孩子的衣服,扎男孩子的发髻,嗓音也要故意学男孩,但凡我表现的像个女孩,她就会打我,把我关进黑乎乎的地窖里,不给我吃的……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父母的疼爱,有些时候我会很讨厌自己,讨厌为什么不是男孩,这样或许母亲会喜欢我多一些。”
在陈牧的视线里,此刻的女人把自己藏在心底脆弱的一面暴露了出来。
她的眼里有讽、有恨、有憾、有光、有痛。
陈牧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时候曼迦叶会刻意装作男人。
“娘亲去世后,我本应该是高兴的,可我却难受的紧……被李婆婆收养时,很多时候做梦都会梦到她。”
曼迦叶褪去雾气的明眸定定看着剑身上滑落的血珠。
侵染的红将她儿时的回忆从不愿揭开的伤疤里拉扯出来,赤果果的展现在男人面前。
她在努力回想。
回想昔日母亲那丑恶狠厉的嘴脸,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余存在记忆里的,只有娘亲临死前的眼神。
女人用力的握着剑柄。
剑身颤抖。
她的娇躯也在颤抖。
这个时候陈牧如果搂着她,亲吻她,或许女人不会反抗。
可陈牧并没有这么做。
他说了一句很大煞风景的话:“我有点佩服薛采青了,她早就看穿了你隐埋在心里的伤痛。”
“为什么非要提到那个讨厌的女人呢。”
好不容易涌出的悲伤氛围被破坏,曼迦叶很不满。
陈牧笑道:“幸好薛采青不是男的,她如果想追你,比我轻松的多了。”
唰!
曼迦叶猛然收剑回鞘,看着男人手掌上加深的伤口,冷声说道:“你真是个白痴。”
“你也够蠢的。”陈牧反唇相讥。
曼迦叶低声嘟囔了几句,想了想拿出药瓶给对方伤口涂抹上药汁,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很无语的说道:“今天就不该跟你见面。”
“确实不该。”陈牧也很后悔。
本来是打算放松一下心情,结果与曼迦叶认真探讨起了感情,逐渐失控。
探讨就探讨吧,把两人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给搅没了。
陈牧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思来想去,还是怨怪许舵主。
如果不是那女人搅乱了他的心情,也不会出现如今的连锁反应。
没了啊。
有着丰富泡妞经验的陈牧明白,他和曼迦叶无法更近一步了,除非出现意外。
在男人暗自懊悔时,曼迦叶胸口的玉简灵石出现了嗡鸣声。
她拿出可以远距离感应的翠红色的玉简,展示在对方面前,轻声说道:“看来红竹儿找到洪知凡了,你猜现在他们是打起来了,还是兄妹重归于好?”
“我猜她是想让你帮忙。”陈牧叹息。
……
当两人依照玉石感应找到红竹儿时,对方果然正在打架。
打架的另一方是洪知凡。
这是自京城平阳王爷一案结束后,陈牧第二次见到洪知凡。
当初被平阳王季仲海斩去了一条手臂,身为昔日名将之子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疲态。
虽然鬓间白发偷生,流露出的气质却依旧魅力不减。
两人的打斗并不是很激烈。
尽管红竹儿每一次出手都极为狠辣果断,染有恶毒的蜘蛛像是索命的阎王将男人层层困围,但洪知凡却处处避让,所展现出的修为也比红竹儿高一等。
“出手!”
看到曼迦叶出现,红竹儿没有多余废话,冷声道。
曼迦叶抽出薄薄的剑刃。
她纤足一点,剑刃随着鬼魅般的精妙步伐颤动,像是漂浮于虚空的一片鸿羽,波纹似得剑意弹奏出死亡的涟漪尾音。
天庭第一杀手与第七杀手联手,能招架的人很少。
而洪知凡显然无法招架。
锵!
刀与剑割拉出的火花在偏暗的天幕下颇是漂亮,可映在曼迦叶的眼里却画上黯然神色。
陈牧终究还是出手了。
两人错身分开。
曼迦叶屈指弹了弹略有些发热的薄刃,很无奈的望着手握鲨齿刀的男人:“看吧,这么快我的话就应验了,终究还是会成为对手。你应该尽早睡服小竹儿的。”
“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会没事的。”陈牧语气不爽。
他知道女人在试探。
只是这种试探对于他而言毫无意义,只能让两人的距离拉大。
那边洪知凡停了手。
他看着陈牧,脸上笑容爽朗:“又见面了,陈大人。”
红竹儿淬有?
?蜘蛛的刀刃横在了他的脖颈上,只需轻轻割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即可送对方上西天。
可就如陈牧所说,终究会没事的。
红竹儿含着怨恨却泪眼婆娑的美眸盯着洪知凡:“不给个解释吗?哪怕编一个也行。”
“没什么可解释的,你恨的人目前也只剩我一个了,其他的都死光了。”
洪知凡笑道。“或许对你来说,这就是洪家的报应,相信你的心里应该会舒服一些。”
“我想知道,当初为什么要赶我出洪家!”
女人声音冷的像冰冻的血。
“因为对于父亲而言,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洪知凡说道。“你心里其实很明白,何必执念于一个解释。”
“你骗我!”
火红长裙如烈焰的女人双目涌起浓浓的杀机。
这时候激怒她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可洪知凡并不在乎,语气也没有兄妹两人时隔二十年的热忱,很是平和。
“收养你们母女并非是父亲心善,赐予你洪家义女的身份,也并非是真的喜欢你。在那样的大家族里,你指望获取没有血脉的亲情,是很可笑的。
因为你的价值,让你拥有了不匹配身份的财富。
我很高兴你能活下来,也不在意你找我寻仇。相比于我们洪家的结局,你活着也算是老天的眷顾。”
“眷顾?”
红竹儿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残心毒的痛苦你尝试过吗?”
洪知凡苦笑道:“我没尝试过,但是在我看来,能有什么比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去更痛苦?”
沾有泥土草屑的红色裙摆在冷风里掠起,女人苍白的脸颊不知何时沾上了泪痕,像是清晨点滴上露水的白玫瑰,盛放最凄然的独孤与艳丽。
她嗤之以鼻,可看着男人斑白的双颊及被岁月偷走的年华,陷入了沉默。
洪知凡扭头望着陈牧:“听小妹说,你帮我找到了女儿?”
“对,是我娘子身边的侍女,叫青萝。”
陈牧瞥了眼曼迦叶,轻轻点头。
洪知凡叹了口气:“真是够讽刺的,找了这么多年,却总是错过。兴许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不配做她的父亲。”
陈牧皱了皱眉,很不喜欢洪知凡的消极情绪,淡淡说道:
“只是因为巧合不小心错过了而已,如今你得知情况,也可以说是上天的安排,安排你们父女两重逢,不是吗?”
洪知凡闻言笑了起来:“你小子说话挺逗的,不出意外,我女儿恐怕也成了你的盘中餐了吧。”
“咳咳,这个……”
陈牧没料到岳父大人直觉如此敏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一个劲的傻笑。
红竹儿见这两人完全无视她,面若寒霜。
不过想起青萝和五彩萝,她猛地收剑冷笑道:“你说得对,残忍的事情还等着你,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亲人死去更痛苦了,期待你的选择。”
洪知凡沉默少倾,对陈牧道:“走吧。”
陈牧望着曼迦叶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跟着洪知凡离开了。
“你这丫头越来越心慈手软了。”
曼迦叶拭去红竹儿脸上的泪痕,“到头来,你又做了个什么,给自己找难受?”
“你们两口子吵架了?”
红竹儿反问。
曼迦叶绷大了魅惑的眸子:“什么两口子?你不会真以为我跟那货有奸情吧,我可是正经人。”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
“你比我更贱,表面装得很豁达豪放,遇到感情问题却比娘们更娘们,做作的让人想吐。”
红竹儿毫不客气的表达自己对曼迦叶的反感。
这次曼迦叶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她很无力的躺在地上,呈‘大’字型,苦着俏脸说道:“我今天有一种冲动,很想跟他睡,你说怎么办。”
“那就睡啊。”
“可是我又觉得那家伙很恶心。”
“捏着鼻子睡呗。”
红竹儿也躺在女人的身边,望着灰蒙蒙暗沉沉的天空,喃喃道。“不就少一张膜嘛,没了就没了。”
“捏着鼻子也恶心啊。”
曼迦叶翻身抱住红竹儿的脖颈,皱着琼鼻。“我喜欢他,可又极讨厌他,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证明你犯贱。”
“我想当贱人。”
“你天生就是贱骨头。”
“我娘亲以前也是这么骂我的。”
“她骂的漂亮。”
“所以她早死了。”
“……”
这一次红竹儿倒是没说恶毒的话,幽幽道:“你已经是老女人了,再这么纠结下去,以后没多少年华让你折腾。若真喜欢,就去睡吧。”
“怎么克服恶心感。”
“你没睡,怎么知道恶心。”红竹儿道。“你现在可以凭空想象一下与他睡的过程。”
“想象……”
曼迦叶若有所思。
她扯开自己的衣襟,微阖上眼睛,想了想又拿出一本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春艳图扣在脸上……
过了一会儿,她绝美动人的皙白脸颊上涌起一抹红晕。
然后开始干呕。
但女人努力的克服,葱白的手指死死抓着地上的草,指甲几乎抠紧泥土里。
红竹儿手抚着额头,转过身去不忍直视。
“呕——”
曼迦叶忽然起身吐了起来。
红竹儿回身一看,瞠目结舌,忙起身捏着鼻子后退:“你还真吐啊,你比那家伙更恶心。”
“不是,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岔了。”
曼迦叶拿出一壶酒涮了涮口,凑过来抓去对方的裙摆擦了擦嘴,皱眉道。“他说他要睡服你,然后我想怎么睡服你,想着想着觉得你好恶心……”
“曼!迦!叶!”
红竹儿咬牙切齿,一脚踹了过去。
正准备欺身上去暴揍一顿时,红竹儿忽然捂住心口,痛苦的跪倒在地上,白腻额头沁出冷汗。
“残心毒又发作了?”
曼迦叶神情紧张,上前扶住对方。
……
路上,陈牧不停说着关于青萝的事情。
当说到双鱼玉佩制造出的五彩萝时,陈牧语气低沉:“洪前辈,你知道当初自己的女儿被复制一事吗?”
“不知道。”
洪知凡的表情很平淡。
即便得知了女儿的情况,还是没有多少情绪表露出来,似乎找到女儿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其实你知道,否则你也不会来双鱼国。”
陈牧拆穿了对方的谎话。
洪知凡淡淡道:“当初为了救女儿,我替他们做了一件事,这是交易。至于他们如何救我女儿,是他们的事情。我只知道当年救我女儿的那个人,用了双鱼国的一件法宝。”
“那个神秘人是谁?”
“天龙法师。”
“什么!?”
陈牧这次真的震惊了。
他曾推断过很多人,但唯独没料到竟然是大威寺的天龙法师对青萝进行了复制。
这么说来,当年天龙法师得到了双鱼玉佩。
他是怎么得到的?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牧用一种较为冷漠的审视目光盯着洪知凡,缓缓问道:
“你其实隐瞒了很多事情,当年那个神秘人交给你们洪家一个小男孩进行收养。那个小男孩……是不是太子?”
“谁告诉你那是小男孩的?”
洪知凡目光奇怪。
陈牧愣住了,原本急速运转的大脑陡然停滞,好似被无数絮棉搅住了齿轮:“是苏夫人告诉我的,难道她在骗我?”
“她也是听别人说的吧。”
“所以,当年你们洪家收养的……不是小男孩!?”
“对。”
洪知凡点头。“小男孩其实是个假消息。”
陈牧大脑嗡嗡作响,感觉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个迷宫,从头到尾都在误区里徘徊。
竟然不是小男孩!
那就是说,洪家根本没有收养过太子!
不过想想也是,洪家收养的孩子年龄与太子的出生年龄完全错开了两岁,只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判定,所以才一直忽略了这个错误。
“据我调查,当年许贵妃生下的太子如木偶般,不哭也不闹。而你收养的那个孩子,也跟个木偶似的,这两者就没任何关系?”
“我不知道,我只是与人做了个交易。”
“你收养的那个小女孩是谁?”
“不知道。”
洪知凡依旧摇头。
从对方坦然的目光看的出他确实不知晓里面的内情,这让陈牧一时难以用正常思维去理清所有的线索。
那个小女孩是谁?
太子又在哪儿?
天龙法师在狸猫太子一案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你觉得她会恨我吗?”洪知凡忽然问道。
陈牧一怔,意识到对方说的是青萝,摇了摇头:
“那丫头性子很活泼,我跟她也说了很多,她不会恨你的。至于另一个,你也无需担心,那丫头就只是吃货。”
“我只有一个女儿。”
洪知凡说道。
陈牧浮漾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怔怔盯着身边的男人,看不透对方的表情:“这就是你的答案。”
“对。”
洪知凡依稀刻在眼眸里的落寞带着决然。“双鱼玉佩无解,只能活一个。而且就算两个同时活,我也只要一个,那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如果另一个死了,你心里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
洪知凡对于陈牧的问题很不解。“死去的只是一个复制品,跟我毫无关联,我为何要难过?”
“可她毕竟也算是你的一个女儿。”
“谁规定的?”
“……”
陈牧陷入沉默。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于未来太过理想化了,而洪知凡却是一个很理性的人。
越是理性的人,越容易做出选择。
洪知凡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忘了一点,每个人出生在这世上都是有始有终的。
你爱自己的孩子,是因为她是你与你妻子结合的血脉延续。
你爱你的兄弟姐妹,是因为他们和你都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有着血浓于水的关联。
如果让你去无条件的接受去爱一个突然蹦出的陌生人,你能做到吗?
对于我而言,另一个小萝只是复制品,是突然蹦出来的陌生人。你在意,是因为这么多天你们产生了感情。
可我并没有,不能因为与我女儿长得像,就说她也是我女儿?
换位思考,你的妻子突然被复制,你难道也会无条件的去爱着她?你的父母被复制,你也会无条件的敬爱他们,孝敬他们?”
这是陈牧无法回答的。
而且他也同意洪知凡所说的。
不能因为亲人长得一模一样,就把另一个人的爱倾注到这个人身上,这对于自己和亲人都是极不公平的。
可问题是,他不舍得让任何一个人死去。
尤其小萝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
“你想让谁做你的女儿,那是你的选择。我会想办法让她们两人都活下去。”
陈牧明亮的目光将内心坚定的想法渲染出来,更像是警告对方。“她们都是我妻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希望你别参与太多。”
洪知凡只是笑笑,并未回应。
来到居住的小院,洪知凡之前坦然平静的神色却有了些拘谨。
毕竟要见相隔十几年的女儿,再理性的人内心也终会紧张和害怕,脚步也随之慢了许多。
陈牧没理会他,自顾自朝内走去。
洪知凡停在门口。
他看到了苏老大,报以一笑之后又把目光投向身边的苏夫人,表情怅然,流露出愧疚。
当年这女人阻止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在成亲那天告诉对方,自己哪怕舍弃生命也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妹妹,但还是食言了。
爱情的承诺经得起血的考验,但经不起上天的玩弄,此时遇见旧人,男人内心的惭愧如溢出的潮水蔓延到每一处毛孔,甚至有些不敢对视。
“去见女儿吧。”
苏夫人没有责怪对方,声音温柔。
洪知凡点了点头,迈步进入大厅,萧索的身影在院内灯光的映照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大厅里陈牧已经把所有人召集过来了。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青萝此时却紧张的依偎在男人身边,小手紧紧被陈牧握着。
少女手心满是汗,心跳如击鼓。
与之相反的是,小吃货五彩萝依旧自顾自的坐在角落里吃着甘蔗,吧唧吧唧的,像个小仓鼠。
在看到进屋的洪知凡后,也只是瞥了一眼,不再理会。
“别害怕,相比于一些从未体会过父爱,没见过父母的孩子,你还是很幸运的。”
陈牧柔声安慰着青萝。“这么多年他一直找你,证明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不是害怕,我就是……”
青萝始终不敢抬头去看洪知凡,小脸红扑扑的。“反正说不上来。”
陈牧很理解少女此时的心态。
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对方却是从未见过面的生父,指望刚见面就熟络是不可能的。
“哪一个是复制的。”洪知凡忽然问道。
陈牧指着吃货五彩萝:“双鱼玉佩复制的是属于镜像的,虽然外表一模一样,可心脏却相反。青萝心脏在左。而她的心脏在右,所以小萝是复制出的。”
“镜像……”
洪知凡望着五彩萝,若有所思。
白纤羽还不知道洪知凡已经做出了选择,苦涩道:“现在两人虽然安然无恙的活着,可就怕双鱼玉佩起了作用,也不知有什么法子能保她们的平安。”
“对于我来说,女儿只有一个,复制的那一个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洪知凡淡淡道。
听到这话,大厅内除陈牧外的其他人全都变了脸色。
本来心情喜悦的青萝呆了呆,气愤的甩开陈牧手臂,上前瞪着洪知凡:“小萝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复制出来的,凭什么你不管她的生死!”
洪知凡望着面前钟灵秀气的女孩儿,眼神复杂,但口吻却很生硬:
“你错了,我并没有说不管她的生死,我只是说我没有义务当她的父亲。复制的终究是复制的,代替不了亲生的。人的感情若是这么随意,还分什么亲情爱情。”
“可是……可是……”
青萝眸子里一下噙上了水雾,没办法反驳对方。
她扭头望着因为有点吃撑摸着自己小肚子的五彩萝,沉默了半响说道:“如果没有她,我恐怕也早死了,单单这份救命恩情,你也不该无视。”
“当初我与对方做了交易,若是无偿,这份恩情我自然会铭记于心。可惜只是交易,仅此而已。”
洪知凡的声音很平和,但绝对的理性让他显得很冷漠。
这份冷漠,却无法教人反驳。
这是一个正常的人思维。
陈牧想通了这一点,笑着说道:“我们倒是有些圣母了,非得把自己的感情和意愿强加在对方身上,如果换成是我,或许也不会在意复制的人。”
“如果我非要救她呢?”
青萝直视着洪知凡,少女的倔强如一柄锋利的刀。
洪知凡微微一笑:“那是你的选择,你现在是成年人了,我尊重你。但你不能指望我也把复制的人当做我女儿,希望你也尊重我的感情。”
“会的。”
青萝握紧了粉拳。“那么我告诉你,你也别指望自己的女儿会真的认你,因为你让她太失望了。”
洪知凡静静的看着少女通红的眸子,涌现出的任性与感性随着泪珠儿滑动。
众人全都没有开口劝解,心情沉郁。
家事外人不好掺和。
洪知凡伸手轻轻拭去少女脸上的粉泪,柔声道:“我女儿在出生后,便和别人不一样,她的心脏在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