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陈牧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无论如何,他是用自己女儿和妻子的命,为自己的‘名’添砖加瓦,我是不喜欢他的。况且……”
陈牧想起之前在对方家里看到的那些文件,冷冷道:“曹浣县常年水灾,其实已经有专业人士给出了预防措施,并且设计好了修建堤坝、修正沟渠的方案,但邓文生却始终未去采纳,你觉得是为什么?”
曼迦叶摇摇螓首,表示不知。
她一个妇人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听陈牧的口气,这位邓大人是有私心的。
陈牧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因有很多,比如修建的地址牵扯到几家百姓的祖坟,比如修正沟渠之后可能会影响一小部分农田……
但说实话,这些其实并不是很大的问题,但凡有点能力的官员都可以以强势的姿态解决。
但无论怎么做,最后都会不可避免的背负一些争议,影响到名声。
而对邓文生这样极为爱惜自己名声的人而言,任何一块小‘污点’,都是他不能容忍的。
所以,水灾一直在频繁发生,邓文生也一直在努力的救助那些遇到困难的百姓,他的名声也在一点一点的累积……那个原本可以有效提防水灾的方案,也一直‘沉睡着’。”
听着陈牧的分析,曼迦叶心中五味杂陈。
她回想着知府大人那座破败的小院,回想那座充斥着霉味儿的屋子,回想着邓文生两鬓斑白的头发……心头很不是滋味。
“邓文生在刚开始做官时,做事雷厉风行,变革种种陋习可谓真正好官,那时候的他没有名声的拖累,所以做任何事都能放开手脚。”
陈牧淡淡道。“但随着名声的累积,他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开始步步谨慎,格外小心。
他心里很清楚,建立一个好名声需要很久,但毁掉它,却很容易。这也为什么,这些年他很难有出彩的亮眼政绩。
他就像是那凤凰山的凤凰,爱惜着自己的羽毛,不敢踏入凡尘。
甚至走起路来,都是如履薄冰,生怕跌倒。
还是那句话,邓文生绝对是一个清官,但现在的他,已经不算事一个合格的好官。”
曼迦叶瞇眼微抿,有些恍惚:“这么活不累吗?”
“肯定累,但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必须硬抗下去。”
陈牧苦笑。“有人活着为了利,有人为了名。邓文生已经钻进了死胡同,出不来了。我也确信,他只要别犯任何错误,便会成为大炎的楷模人物,一直传承下去,这就是他所追求的。”
“其实我觉得……有时候越在乎,反而可能越得不到。”
曼迦叶轻声道。
陈牧给了女人一个极赞赏的眼神:“说的没错,想想看,真正那些被铭记的人,其实他们之前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他们只在乎百姓。所谓的‘名声’不是自己营造出来的,而是百姓用心里的明镜照出来的。”
“哟,我的陈大捕头看的挺透彻啊,那你怎么不想着奉献一下自己?”
曼迦叶揶揄道。
陈牧耸肩:“我就是一个市井小人物,平生最大的追求就是玩女人,仅此而已。”
“那你玩不玩姐姐我?”
曼迦叶忽然流露出一副魅惑十足的表情,轻咬唇珠。“姐姐很好玩的。”
在两人调侃时,却没注意到躺在床榻上昏迷少女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眉心处隐约闪现出一抹黑色的诡异印记。
而少女的玉手缓缓抓紧薄被,指甲如鹰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