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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新消息吗?”乔安随口向瑞贝卡打听。
今天早上我就看到那份污蔑你的小报,来学校找你之前先给喵姐发信,请她帮忙调查一下那个在报上造谣诽谤,恶毒攻击你的家伙。
“那人叫什么来着……詹姆斯·卡伦德?”乔安回忆道。
“没错,詹姆斯·卡伦德就是他的真名,你大概想象不到,此人就是你所敬仰的亚历山大·杰斐逊先生花钱供养的御用枪手,专门写文章造谣抹黑杰斐逊的政敌。”瑞贝卡压低嗓音说,“喵姐、阿吱和班尼老师从同行那里打探来的消息表明,这一次詹姆斯·卡伦德撰文污蔑你,也是出自杰斐逊授意。”
乔安愕然无语,口中的咖啡变得分外苦涩。
“我早就说过,对杰斐逊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不能只听他说什么,还要看他怎么做。”
瑞贝卡越说越气,言辞也愈发激烈。
“无耻小人詹姆斯·卡伦德,动不动就往别人头上扣‘阴谋家’和‘野心家’的帽子,依我看,这两顶帽子戴在他的饲主杰斐逊先生头上倒是正合适!”
最初得知詹姆斯·卡伦德受雇于杰斐逊的时候,乔安内心既震惊又愤慨,然而当他看到瑞贝卡切齿痛恨的神态,听到她那些措辞辛辣的抨击,反而觉得自己受的那点儿委屈不算啥,更要紧的是劝瑞贝卡消消气,可不要因为对杰斐逊先生的敌视,滋生出什么极端的念头……
“如果喵姐的调查属实,杰斐逊先生的所作所为的确令我很失望。”
“我早就觉察到他的表里不一,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下作到这等地步,看来‘文如其人’这句话,并不完全符合现实。”
看到瑞贝卡的脸色有所缓和,乔安接着劝她别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
“杰斐逊先生的确很有心机,可他好歹曾是咱们的校长,还曾有恩于我,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大可不必怀恨在心,不喜欢他这种做派,往后敬而远之就是了。”
瑞贝卡摇了摇头,表情严肃。
“乔安,你误解了我为什么气愤,我讨厌杰斐逊这个人,不只是因为他雇人造谣污蔑你,私人恩怨在我心中的那杆天平上没有多大分量,我更在意的是此人搞政治的手段,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征兆!”
“危险的征兆?”乔安不明白瑞贝卡所指何意。
“通过煽动民意夺取权力,利用恶毒的诽谤打击不同政见者,杰斐逊先生的所作所为给新大陆政界树立了一个坏榜样!”
“必须有人站出来揭穿杰斐逊这类人物的真面目,否则政治活动必将堕落成比拼流氓手段的党争,无条件迎合暴民的作秀,最终演变成不问是非、党同伐异、相互否决的零和博弈,整个国家也将无可挽回的滑向深渊!”
瑞贝卡声色俱厉的断言,在乔安耳畔久久回荡。乍听起来很可怕,然而仔细思索却又觉得夹杂了太多危言耸听的臆测,并不符合实事求是的逻辑。
沉思许久过后,乔安觉得还是应该对瑞贝卡实话实说,坦言自己无法认同她这种“小时偷针、大时偷牛”的定罪方式。
“我不喜欢杰斐逊先生的为人,但是我看不出他真如你断言的那么卑劣。”
“瑞贝卡,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成熟一点,理智一点,学会用现实——而非理想主义——的视角看待政治。”
“我们心里都清楚,史书上那些伟大光辉正确的政治家们,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宣传需要,文过饰非装点出来的偶像,现实中的政客们,道德水平即便不低于大众的平均标准,至少不会太高,否则在政坛上怕是混不出名堂。”
“如果我们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标准来审视杰斐逊先生,就应该承认他的道德水平并不比大多数政客卑劣,他所宣传的思想与理念比大多数政客更为崇高,激励无数年轻人投身于争取自由与公义的事业,作为一名学者他是伟大的,作为政客也称得上优秀。”
“即便杰斐逊先生的言行不一树立了一个坏榜样,影响也不至于像你担心的那么严重,那么深远。”
“毕竟他只是亚尔夫海姆殖民地议会的新任主席,在整个新大陆政坛上算不上最出众的角色,放在世界政坛上,就更谈不上有什么号召力了。”
听了他这番话,瑞贝卡无奈的笑了笑,神态仿佛一位慈祥的母亲看着孩童在沙滩上筑起堡垒,不忍戳破他那纯真的幻想,坦言他那冀望永世长存的杰作,迟早会被上涨的潮水摧毁。
“种下恶因,必有恶果,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危言耸听,还是交给时间来验证吧。”
……
第二天上午,乔安收到麦迪逊校长寄来的一封措辞考究的长信,为学生的冲动向他道歉。
校长先生还在信中劝说乔安主动澄清真相,公开签署“效忠书”,自证清白,与保皇党人划清界限,从而平息激进派学生们的怒火。
看过校长先生的来信,乔安暗自苦笑,就在办公桌前坐下,提笔疾书。
他并没有如麦迪逊校长期望的那样写什么“效忠书”,而是写了一份辞呈,投进校长信箱,而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卷铺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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