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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姐和卫小姐与宋挽之前都有交情,会站在她那边维护她也很正常,请二位小姐恕罪,方才那些话我以后不会再到处说了。”
许莺莺一句以后不会再到处说,就让自己处在了弱势地位,毕竟叶清灵和卫苑的出身比许莺莺要高很多,好像是两人用相府和国公府的滔天权势逼着许莺莺不敢再说实话。
在座的世家小姐中比叶清灵和卫苑身份高的没有几个,两人的品貌、才识又都是很出众的,平日嫉妒她们的人也不少,这会儿自然更愿意相信是她们为了宋挽联手欺负许莺莺。
叶清灵和卫苑也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许莺莺玩儿了什么心思。
叶清灵性子冷清,平日不爱与这些世家小姐有太多来往就是不想搅和到这些事里面,听了许莺莺的话,叶清灵微微蹙眉,温声说:“我只是觉得夫人方才说的话与事实真相有些出入,想与夫人辩驳一下,并未对夫人说什么重话,更没用出身来压夫人,夫人若是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方才所言,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夫人。”
叶清灵以前没遇到过许莺莺这样的人,还想跟她讲道理。
许莺莺却是红了眼眶,摇着头说:“我没有证据,我愿意收回方才说的那些话,若是叶小姐还不满意,我也可以向你斟茶道歉。”
叶清灵方才的语气平和,一点要为难许莺莺的意思都没有,许莺莺这话说出来,却成了她一让再让,而叶清灵步步紧逼,甚至要让她斟茶道歉的地步。
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有平日就看不惯叶清灵的人忍不住帮许莺莺说话:“叶小姐,你为了朝廷钦犯如此当众欺辱尹昭侯夫人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叶清灵和许莺莺方才的对话连欺负都算不上,到了那人嘴里就变成欺辱了。
卫苑在旁边听得明明白白,看向说话那人问:“你是哪家的小姐?念过书吗?刚刚叶小姐说的哪一个字欺辱尹昭侯夫人了?”
卫苑不像叶清灵这般温柔,眼神一凛,就像是要撸起袖子打人,说话的人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应声。
许莺莺适时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今日失言,请二位小姐莫要迁怒旁人,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叶清灵和卫苑说到底都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她们又没有考取功名在朝为官,哪有权力定许莺莺的罪?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叶清灵和卫苑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胡作非为了。
卫苑心大,性子爽利,能动手就不想多废话,这会儿听了许莺莺的话,虽然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很生气,很想直接把人抓过来揍一顿,让她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怕卫苑会冲动,宋挽柔声道:“相爷和镇国公都是极有原则和名望的人,夫人若真有什么冤屈,不妨借着今日这个机会说出来请他们为你主持公道,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想来他们也不会徇私。”
许莺莺还是摇头,说:“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相爷和镇国公了,我也在很努力的忘记过去,只想和夫君好好的过安宁日子。”
明明是她自己先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的,这会儿却说得好像是送宋挽要逼她想起过去,让她不得安宁。
数月不见,许莺莺颠倒黑白、博取同情的手段比之前高明了不少。
在座的世家夫人大多都是人精,她们能听不出许莺莺是在故意博同情么?当然不是,只是火没烧到她们身上,她们乐得看热闹罢了。
这宴席隔三岔五的就有,若是没有热闹看岂不是太无聊了?
宋挽拉着许莺莺的手说:“夫人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轻松了,今日在座的都是瀚京有头有脸的人物,依夫人方才所说,那两名在逃的钦犯欺负了你,而这两位小姐还在当众维护甚至是包庇那两名钦犯,那两名钦犯现在还没被缉拿归案,此事若是宣扬出去,若是有人怀疑是这两位小姐的家人窝藏了那两名钦犯,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宋挽失踪前去了国公府不少次,私下的确有人怀疑是国公府将她和顾岩廷藏了起来,但这种话没人敢摆到明面上来说。
毕竟国公府世代忠良,祖上更是有不少人都为国捐了躯,若没有如山的铁证,便是国公府真的藏了什么人,朝廷也不敢轻易下旨去府上搜查。
宋挽这个帽子扣得有点高,许莺莺微微瞪大眼睛,像是被她的话吓到,连连摇头说:“我是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的,阿挽你不要胡说。”
卫苑挑眉说:“到底是谁在胡说,不如现在就说清楚,也免得有些人耳背,出了门之后到处去乱嚼舌根,夫人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我们国公府供奉的那些先烈忠骨可是不容任何人诋毁的。”
卫苑揪着不放,就是要许莺莺把话说清楚,许莺莺当然不敢与她们对峙,不再说话,捏着绢帕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自顾自的装柔弱。
立刻有人说:“卫小姐,尹昭侯夫人已经让步说愿意道歉了,你还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想怎么样?”
卫苑看向那人,问:“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让她道歉了?歉是她自己要道的,话也是她自己先说出口的,难道有人无缘无故朝我脸上吐了口痰,再用帕子帮我擦掉,我就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这些世家小姐都是爱美又爱干净的,被卫苑举的例子恶心到,俱是面露嫌弃。
卫苑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说:“我刚刚来得迟,没听清楚尹昭侯夫人说了什么,想让她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好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么着急非要我放过这件事不去计较,难道你们和她是串通好了的,故意要看我国公府的笑话?”
众人只是想看热闹,并不想惹上一身骚,毕竟许莺莺现在的名声也不是多好,自然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维护她,被卫苑这么一问,众人面面相觑,顿时鸦雀无声。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卫苑看向许莺莺说:“夫人,现在可以把你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了吗?”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许莺莺若是再含含糊糊、避而不谈只怕会被人怀疑心虚,许莺莺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那些话是真实的,但卫苑一个外人也不可能有证据证明她说的话是假的。
想到这里,许莺莺抬眸看向卫苑,说:“卫小姐既然想让我说清楚,那我就好好与卫小姐说说,顾岩廷投军前,曾在我家借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是我娘临终前卖了铺子给他筹措的盘缠,并将我托付给他照顾,临终托孤,卫小姐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部分是真实发生过的,许莺莺提起来的时候,底气十足,甚至带着两分责问。
卫苑挑眉,没有打断,许莺莺继续说:“此后我在瀚京苦等了他三年,三年后他立下战功守封回京,我原以为终于熬出了头,没想到半路却有人不知廉耻给他下药爬了他的床,卫小姐觉得被人当面吐了一口痰恶心,我却觉得,这件事更让人恶心,若是有人睡了卫小姐的未婚夫,卫小姐当如何自处?”
许莺莺之前还有些没底气,提起这些旧事,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她会一步步走到今天,都是宋挽先犯贱逼她的。
如果没有宋挽,她会是名正言顺的顾夫人,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也能和其他的世家夫人一样,做到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成为顾岩廷的贤内助。
一切都是宋挽的错。
许莺莺的情绪上头,用卫苑做对比,失了身份,有些冒犯,不过卫苑并未生气,平静的看着许莺莺说:“睡了又如何?这世间有几个男人是不好色不偷腥的?你要么有本事拴牢他的心,让他心里只有你,心甘情愿为你守身如玉,要么就不要把他放心上,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怨天尤人只会显得你小家子气,一点用处都没有。”
许莺莺现在最反感别人说自己小家子气,冷冷的瞪着卫苑说:“卫小姐现在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若是真有一日你自己切身体会这件事,就知道有多难受了。”
这话带着三分诅咒的意味。
卫苑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夫人先把这件事说清楚吧。”
许莺莺又把宋挽在府上争宠,故意害她眼睛失明,还把夏桃和刘氏的死都扣到宋挽头上,好像宋挽回到瀚京后,一直被顾岩廷护着为非作歹。
卫苑听完说:“夫人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我确实不知道,但夫人的贴身婢子和舅妈是怎么死的我还是略知一二的,这才过去多少时日,夫人就记不得了?”
卫苑的话让许莺莺心底咯噔了下,她本以为这些事不会有人在意,没想到卫苑却是有所了解的。
怕卫苑是故意吓唬自己,许莺莺梗着脖子问:“卫小姐在国公府也是鲜少出门的,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宋挽告诉你的?”
若是宋挽口述,这个可信度就没有那么高了。
许莺莺抱着一丝侥幸,下一刻却听到卫苑说:“她们的死在瀚京闹出来的事端都不小,不止我,在场的夫人小姐应该也有不少人有所耳闻吧?”
夏桃死在楚若琪的马车前,楚若琪那时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突然碰上命案,自然有不少人打探内情,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哪里会没人知道?
至于刘氏的死就更轰动了,她被卷入曹夫人的奸杀案中,最后是曹尚书命人剥了她的衣服,将她游街示众最后才沉塘死的。
今天来赴宴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是去曹府吊唁过的,当时可是许莺莺这个做侄女的亲自指认的刘氏,认真算起来,许莺莺应该是直接害死刘氏的凶手。
若是刘氏和夏桃真的死得很冤,许莺莺怎么一直没有作为直到现在才说出来?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真相如何的确不重要,只要有新的热闹看就够了。
但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记忆,只要有人提醒,还是能想起来一些的。
许莺莺回想了一下这两件事,不敢再说更具体的细节,只能说:“顾岩廷一直护着宋挽,他在战场上是杀过人的,我不敢违逆他,很多事并不像你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卫苑立刻反驳:“顾岩廷看着的确很凶,但他那个时候并未限制你的自由,在你的至亲死后,你完全可以报官抓他,你是自幼在瀚京长大的,比他待在瀚京的时间长多了,应该很清楚他在瀚京没有根基和家业支撑,并不是那么难以违抗。”
卫苑说得很有道理,许莺莺无法反驳,只能抱着脑袋无助的说:“我不敢,他会杀了我的。”
许莺莺毫不掩饰自己的软弱,卫苑正要说话,人群中有个人说:“卫小姐,差不多就可以了,你是将门出身,自己又会武功,和男子一样大胆是正常的,但别的姑娘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比不上你,你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卫苑皱眉,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懦弱怕事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按照许莺莺所说,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被害死了,她却因为怕死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这真的是胆小怕事还是自私的只想自己苟活?
对话再度陷入僵局,一直安静在旁边听着的叶清灵说:“事关命案,不能轻视,既然夫人坚称之前自己受到要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至亲离世,等今日寿宴结束,我会请父亲上奏,让大理寺将当初的案子再彻查一遍,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许莺莺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叶清灵,犹豫的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好多证据应该都已经被销毁,这个时候再劳烦大理寺出面会不会太麻烦了?”
“人命关天,一点也不麻烦,”叶清灵坚定的说,“若夫人说的都是真的,这其中不止有顾岩廷的助纣为虐,更有负责督办这些案子的官员的玩忽职守,他们是昭陵的父母官,若不能为百姓谋福伸冤,昭陵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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